幸好同他一同领军的孟洪要比黄得功冷静得多,立即推测出来:小多子是姬庆文的贴身小厮,可现在传的却是李岩的命令,可见姬庆文小多子现在并不在姬庆文的身边,反倒说明姬庆文本人已经到了左右无人的惊险局面。
面对这样的紧急状况,城外的守军人取得少了没用,去得多了又太显眼,然而“两害相权取其轻”,孟洪还是觉得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将姬庆文从还不知道身份的对手手中解救出来,便同黄得功商量了一下,下令全军人马立即进城去找主将姬庆文。
“明武军”以戚家军兵法治军,自然是军令如山、行动如风,立即带着随身的兵器、火药、子弹等物,拔营出发,毫不客气地突破了守城将杨展的阻拦,便杀入了南京城中。
因是全军统一出动,对一支军队而言最为重要的中军大旗,自然也就被他们取了下来带在了身边,被李岩这样一句吩咐,便立即取了出来,挂在旗杆上猎猎飘扬。
李岩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对面那些临时聚拢起来的白莲教徒们没有弓箭、飞镖、梭镖之类的远程攻击武器,这才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朗声说道:“诸位,看见在下头上这三面旗帜了吗?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吗?”
白莲教徐鸿儒、周秀英召集起来的大多是城市平民,同农民比起来多少还上过几天私塾、认识几个字,忍不住念起来:“明武军、姬、戚……”
李岩听他们将这三面大旗的旗号读了出来,知道自己的计策已成功了一大半,便继续介绍道:“首先是这面‘明武军’的大旗。诸位请开眼了,这三个大字乃是皇上御笔亲书,钦定的军号,这是何等样的荣誉?那为什么当今万岁要给姬庆文大人麾下这支乡勇团练赐名呢?”
李岩顿了顿,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姬大人所部北上勤王,同满洲鞑子短兵相接,打伤满洲大贝勒代善,几乎活捉鞑子大汗皇太极,立下了绝世战功,因此皇上才颁赐了这面‘明武军’的大旗。”
“哼!”李岩冷笑一声,“满洲鞑子的厉害,大家恐怕动听说过吧?我大明朝上下,只有袁崇焕督师的辽东铁骑才堪堪能与其平风秋色,而我军却能战而胜之。如果尔等觉得自己比满洲鞑子更加厉害,自然可以上前来试试自己的手段!”
满洲八旗的厉害,通过去年年底那一场“己巳之变”已变得遐迩皆知,虽然一些譬如满洲人茹毛饮血、三头六臂的传闻未免显得荒诞不经,可八旗精锐席卷京师无人能当却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当白莲教众们听说姬庆文所部能够战胜精锐的满洲八旗兵马之时,无不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自揣以自己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像面前的“明武军”一般同满洲人抗衡,而自己自然也就绝对不可能对抗已经成了对手的“明武军”。
“己巳之变”之时,徐鸿儒正隐藏在京师里头,姬庆文所部在战场上的表现,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却也是颇有耳闻,知道李岩对“明武军”战斗力的描述并没有半字之虚。
然而眼下却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于是徐鸿儒高声说道:“众弟子不要听这个书生信口雌黄。满洲鞑子何等厉害,岂是姬庆文这个小贼能够对付的?”
李岩闻言,并不去回答徐鸿儒的置疑,又接着介绍起第二面旗帜来:“诸位请看这面‘姬’字大旗。这便是姬庆文大人的名号,他是钦点的苏州织造提督,圣上面前说得响话的人,为人又极仗义。不知诸位之中,有没有在苏州的亲戚,自可以去打听打听,看看姬庆文大人的为人如何。”
南京距离苏州不远,又同样是商业大都市,往来经商十分频繁。
因此南京城中的百姓大多听说过关于姬庆文的传言,说凡是在这位苏州织造提督手下做工的织工,一年便能赚三百两银子,是在别处的四五倍之多。这样高的工酬,没有哪个织工是不眼红的,只恨自己没这个本事、没这个门路,去赚这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罢了。
除了赚钱厉害之外,关于姬庆文的传言就更加邪乎了——有人说他乐善好施,打赏要饭的随手就是十两银子;有人说他有辱斯文,好几次都对文坛领袖的钱谦益不恭敬;有人说他爱民如子,多次出面替百姓说话,还出钱给天启六年对抗阉党的五位义士修建祠堂、坟墓,并请了颇有文名的东林党人张溥撰写墓志铭;还有人说他神通广大,就连海盗、倭寇、洋鬼子都听他的调遣……
不管这些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总而言之,姬庆文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物,小民百姓的腰搞不好还没他的头发粗,同他作对是绝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姬庆文阵后看经过李岩这一阵恐吓,对面的白莲教徒脸上都浮现出若有似无的惊恐表情,心中十分得意,便听李岩继续说道:“诸位看见这第三面大旗了吗?”
说着,李岩一指身后那面绣了“戚”字的战旗,说道:“这面战旗上所绣的这个‘戚’字,指的是哪位老将军,想必大家都应该听说过。不错,便是戚继光,戚老将军!”
戚继光组建戚家军,一开始就是为了平定江浙沿海的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