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又掩嘴笑道:“夫君还算是在松江府开码头的呢。连董其昌老先生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就是松江华庭人,为官致仕之后也住在松江,可以说是夫君的邻居呢!”
姬庆文听了这话,笑道:“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看来董其昌是现在礼部尚书徐光启的同乡,我同徐大人又是莫逆之交,有了这层关系,别说是提个书名了,就是给你写篇序言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如是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说道:“董其昌老先生的文名,可比钱先生高多了,还是当过先皇老师的人,要是他肯垂青给我的诗集写篇序言,那可真是……夫君可别诓我哟!”
姬庆文瞧她这副笑语嫣然的模样,方才对柳如是的那一丝半点的怀疑和忌惮瞬间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姬庆文厚着脸皮将柳如是抱在怀中,口中问道:“那我又要问了,我这样帮你做事,你要怎样报答我呢?”便在柳如是的半推半就之下,成就了一番好事。
第二天,因还有许多要紧事在身,姬庆文早早从“群玉院”里离开,叫上李岩、李元胤两人,又招呼起进城的两百军士,押送了三百匹绸缎,专程到南京城北边的燕子矶码头,将这些进贡绸缎交接给河道总督衙门,由其向京师转运。
办完了这件不要紧的正经事,姬庆文便能去办那件要紧的不正经事了——去拜见新任市舶司提举沈良佐。
因市舶司是崇祯皇帝亲自下旨新设立的机构,在机构管辖上直属于内廷司礼监,因此沈良佐同南京城里任何一个官员、任何一个衙门都没有上下隶属关系,故而他既没有居住在驿站之中、也没有在南京守备太监行辕中借宿,而是居住在鸡鸣寺中。
南京鸡鸣寺乃是一处古刹,又是一处名胜,隔着南京城墙便同玄武湖相对,另一边则是热闹非凡的宣武门、鼓楼、新街口等处,不愧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好所在。
姬庆文在李岩和李元胤的陪伴下,来到鸡鸣寺山门之时,却见鸡鸣寺内内外外都被官兵看护起来,听口音,这些官军应该都是从京师过来的。
李元胤仗着身上穿着飞鱼服,上前询问情况,这才确认沈良佐果然就在鸡鸣寺中,而这些兵士也确实是京营的官兵。
他们之所以能攻从京师南下来到此处,乃是因为崇祯皇帝觉得经营港口总要同外国人打交道,而外国多为蛮夷,未必不会横生事端,故而特旨点了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中精锐共两千人,随沈良佐南下赴任。
沈良佐原为司礼监提督太监又暂摄过京师九门提督,本来就懂一些军务,身边有了兵马自然也就有了底气,故而欣然领旨,领着这两千人马一同经南京至松江府赴任。
姬庆文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摇了摇头,叹息道:“京营保密也太松懈了,一个锦衣卫就能将所部人马、由来任务、领军将领全部套问出来,岂不是太随便了些?”
说着,姬庆文随即紧锁着眉头对李岩说道:“我还以为沈良佐是单枪匹马过来的呢,没想到居然还带了兵来,这可就不好对付了。”
李岩把玩着一把昨天在夫子庙买来的折扇,笑嘻嘻说道:“姬兄怕什么?京师营有多少本事,你还不知道么?他手里有兵,姬兄手里一样有兵,调过来长长声势不就行了?”
姬庆文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去年京师一战,除了最后左安门最后一战中动用了一些神机营的兵马之外,京营官兵始终躲藏在坚固的京师城墙之内,没有本事、也没有胆量同城外的满洲八旗精锐野战交锋。
因此来看,京营官兵的战斗力,最多同尤世威、侯世禄手下的昌平兵、宣府兵相提并论,远远不及姬庆文麾下的“明武军”、袁崇焕带领的“辽东铁骑”,甚至比起卢象升临时拼凑的“天雄军”都颇有不及。
姬庆文被李岩这一句话点醒,立即吩咐李元胤道:“李指挥,你腿脚快,就说是我的命令,要在城里的二百兄弟,全副武装,都跑到这里来,给我撑撑场面。”
李元胤性格偏谨慎稳妥一些,觉得姬庆文这样做,很容易引发两军对峙乃至斗殴,因此再三同姬庆文确认了一下,这才跑去夫子庙传“明武军”那两百将士过来。
姬庆文和李岩则乘着这个机会,在鸡鸣寺门口选了一座小茶摊,一边静候所部将士过来,一边仔细观察鸡鸣寺的动态。
只见沈良佐从京营带过来的兵马大约分成两班人,每班一千人不到,煞有介事地将鸡鸣寺关防得颇为严谨,让南京城内一座本来香火颇盛名刹,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挑水的和尚低着头默默进出山门。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元胤终于回来了,身后果然带着那刚刚押运完绸缎的两百乡勇团练。
而这些人也果然依从姬庆文的命令,个个腰佩倭刀、肩背火枪,有几个手里还拿着盾牌、狼筅等物。
于是姬庆文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下,便在自己身后列队,跑到鸡鸣寺山门之前叫门。
守卫鸡鸣寺的那些京营官兵早就远远瞧见对面茶摊的动向,见这两百人的队伍靠近过来,立即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