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崇祯皇帝转身走进乾清宫内的皇帝寝室,片刻间出来之时,手里却已提着一把宝剑,上前递给姬庆文道:“看你这狗才办事还算机灵,这口宝剑朕赐给你了!” 姬庆文猜不出崇祯皇帝有什么用意,一时有些发愣。 却听徐光启在他耳边低语道:“姬大人,这是尚方宝剑,你还不跪接?” 哇!这就是尚方宝剑!传说当中可以上斩昏君、下斩奸臣——当然有些夸张了——的尚方宝剑! 姬庆文心中一阵激动,赶紧跪了下去,双手捧着接过了宝剑。 崇祯点点头,又道:“你是朕的心腹,出宫去以后,要多动笔,将京师之外战事情况、百姓疾苦、敌军动向等时时报来,让你身边那个姓李的锦衣卫直送乾清宫。朕可不能让这底子坏心眼的官员给蒙蔽了。” 姬庆文听了,赶紧叩首领旨,这才退出宫去。 一众文武官员离开乾清宫之后,无不松了口气,却都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拿一双眼睛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打量这姬庆文这个五品织造。 姬庆文被他们看得浑身难受,脸上尴尬地笑笑,又打了声招呼,便去寻随自己一同进宫来的李元胤了。 李元胤跪了这许久,再结实的身子都有些受不了了,在姬庆文的搀扶之下才勉强站稳,双脚却还有些发麻,没法立即迈步走动,只在原地活动筋骨。 正在这时,却见徐光启大步而来,笑呵呵对姬庆文轻声说道:“姬大人,今日乾清宫会议,我们满朝文武,都被圣上骂了个狗血淋头,唯独你得了彩头。真是可喜可贺啊!” 姬庆文伸手抚摸着这口金丝缠绕的宝剑,不无感慨地说道:“听说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上斩昏君自然是说说而已,可佞臣我也不知是怎么个斩法……皇上真是给我出了道大难题了……” 徐光启也道:“这可不是寻常的尚方宝剑,姬大人没见皇上是从自己寝宫里取来的吗?这口可是圣上自用的天子剑,史书典籍之中从未记载除皇上之外其余人等应当如何使用。唉!这是一份殊遇,大人可要慎重了啊!” 姬庆文刚要答话,一旁闪来一个太监,满脸堆笑道:“几位大人是不是忘了出宫的路了?要不要由杂家在前引导?” 姬庆文见李元胤已能走路,便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那太监,便让他前头带路,领着自己和徐光启、李元胤向宫外走去。 紫禁城甚大,现在又已是深夜,若没有熟悉宫中道路的太监领路,还真的容易迷失方向。 走了几步,徐光启见四下无人,便又对姬庆文说道:“姬大人,皇上这口天子剑固然重要,可皇上刚才赐给你的兵务专奏之权却更加厉害。从今往后,城外一切军政要事,姬大人都可以直呈圣上,再也不用瞧别人的脸色了。这是皇上对姬大人何等的信任?” 徐光启说得高兴,姬庆文却是一点也不激动——封建帝王,尤其是性情急躁、心胸狭隘的崇祯皇帝的信任,未必就一定能靠得住——所谓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 然而这里是紫禁城,这些话是不能在这里说的。 于是姬庆文只能说道:“我位卑权轻,骤然间有这样大的权力,难保那些老大人不会有什么想法……皇上这样做,固然是对我的信任,却也是把我放在火上烤……” 徐光启笑道:“姬大人能有这样的想法,在年轻一辈的官员里头是很难得的了。说起想法,别说是其他大人了,就连徐某我,也是有些嫉妒呢。不过不要紧,方才若不是大人出来说了几句话,我们现在都已经被皇上罢官免职了。不管怎样,我们都欠了姬大人好大一个人情,心里再有什么不满意,现在只能蒙在肚子里。” 正说话间,几人已走出了紫禁城。 却见李岩、黄得功他们正坐在路边一个馄饨摊里吃饭谈天,见姬庆文上来,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又同徐光启打过了招呼。 还是李岩见多识广,见姬庆文捧了口宝剑上来,便咧嘴笑道:“姬大人进宫又出宫,一样东西没少、反多弄了皇上一口尚方宝剑出来。今后看来没人再敢小瞧你一眼了。” 徐光启一边提醒道:“这可不是寻常的尚方宝剑,是皇上自用的天子剑,这都赐给姬大人了……” 李岩听了,立即啧啧称羡,欣赏起姬庆文手中这口天子剑来。 正在这时,徐光启轻轻拍了拍姬庆文的肩膀,又朝路边努了努嘴巴。 姬庆文朝他眼神的方向望去,却见李元胤已走到街边一角,正在同一人窃窃私语——而看那人的官服、容貌,不是别人,正是李元胤的顶头上司,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姬庆文见状,心中顿时浮起一片阴云——骆养性在同李元胤谈什么?是在交代锦衣卫内部的事务,还是皇帝有什么需要瞒着自己的话要单独传达给李元胤?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然而眼下情势复杂、瞬息万变,且还有更加紧要的事情,等着姬庆文去办理,他来不及考虑其他的事情,胡乱在京城徐光启的府邸过了一夜,便即出门去了。 刚出城门,便见小多子等在城门底下,向姬庆文传来讯息,说是陈文昭已领军从大沽口回来了,并已从郑芝龙那边拿了粮草和战车回来,这就驻扎在城门之外。 姬庆文不及多问,便领着手下亲信,在小多子的引领下,来到城外的临时营地。 却见这处军营虽是临时的,然而却被陈文昭营建得井然有序,严整无比。 姬庆文原还想奉旨带自己手下团练进京师休息,可见他们精神抖擞、士气高昂,也确实没有进京去的必要,便令全军集结,并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