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廷芳进来时,就只见家里祖母和继母正在饶有兴致地赏玩一对短剑,张寿和朱莹侍立在两人身侧,那其乐融融的样子溢于言表,他眼看就知道,那必定是花七那份提早送的贺礼。而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说话,就只听一旁传来了朱二的声音。
“大哥,花七叔送给莹莹和妹夫的礼是一对短剑,送给你和未来大嫂的又是什么?别小气,拿来看看嘛!”
“我……还没看过。”朱廷芳不自然地吐出这几个字,见太夫人和九娘含笑看着自己,仿佛是今天不看一眼就不罢休,他很想说这样的贺礼,难道不该等婚礼当天再打开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朱二竟是又闲闲地插了一句。
“大哥莫非是等着来日和大嫂一块看?”嘴贱是会上瘾的,当朱二这么戏谑似的打趣了一句之后,他就只见朱廷芳倏然扭头瞪向了他,那眼神中仿佛带着几分杀气,吓得他打了个寒噤慌忙住嘴。可还不等他想个什么办法,赶紧把这一茬给蒙混过关,太夫人竟然也学了他。
“花七应该是生怕去怀柔赶不上你和莹莹的婚礼,这才提早送了东西。大郎,就像二郎说的,别小气,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花七到底送了什么东西?”
看到张寿含笑,朱莹好奇,继母则是鼓励似的对他点了点头,朱廷芳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学着张寿那样,在收礼的当时就大大方方地打开来看一看。要知道,以花七那恶劣的个性,正儿八经地用锦盒装一本春宫画当成贺礼送给他,那是完全可能的!
如果只有朱二和朱莹起哄,他还能够拒绝,可祖母和继母也摆出一副我就是想知道的样子,他就实在是没办法搪塞过去了。他低头看向那大约是两个成人巴掌大小的锦盒,心里暗自想着,如果东西很离谱的话,回头见到花七,一定要给人点颜色看看。
带着这种深刻的认识,和不怎么高的期待,朱廷芳终于缓缓打开了手中那小小的锦盒,当看清楚里头躺着的东西时,他却不由得怔住了。
而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的朱莹则是一个箭步窜上前来,当看清楚那锦盒中的东西,她才忍不住啧啧赞叹了一声:“花叔叔竟然也会送玉佩这种东西……咦,这不是玉佩啊,这不是雕工,居然是天然的花纹!”
太夫人和九娘被朱莹说得大为狐疑,而朱二虽说往日畏惧兄长,可今天既然已经都作过死了,他就干脆胆大包天地溜上前去,从朱廷芳手中抢过锦盒,就讨好似的送到了祖母和继母跟前。结果,婆媳俩见了锦盒中那一对圆片形物体,太夫人却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只见一块上的纹路,隐约可见一个朱字,而另一块上的纹路,则是隐约可见一个玉字。
“我还以为是什么,竟然是玛瑙!等闲玛瑙比不得和田美玉之类的值钱,但上头有花纹的却是很受那些文人墨客追捧,而那花纹竟然酷似字,那就更稀罕了。但最难得是,这两块上头的字,竟然还能配对,花七这份礼送的真是……花心思恐怕不比莹莹那对剑来得少。”
朱廷芳此时着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事实上,什么玛瑙,什么玉石,他是一窍不通,看着和一般石头都差不多。但这种石头有多少富贵人家为之迷恋痴狂,他却还是有所耳闻的。
玛瑙不值钱,而磨制之后,表面纹路如果能呈现出山水风景,又或者各种人物动物形象的话,那就会很受那些士大夫的喜爱。而花七送的这两块,红得很纯正,而且其中隐隐约约的纹路就犹如丝丝黑色轻烟萦绕,细细端详之后才能发现恰是组成了字。
所谓朱字,自然是代表他,而那个玉字,却是他那未来妻子闺名中的一个字。
花七能够打探到这个并不难,可要找到这两块玛瑙,却不知道是因缘巧合碰上了,还是他的婚事确定之后,人方才紧急费尽心机找来的。
他可不像朱莹和张寿从小定亲,只是从未宣扬,直到两人相见,朱莹对张寿一见钟情,这事儿很快就敲定了。他那婚事多灾多难,甚至还被传过克妻,他自己都一度不知道将来娶谁,花七就更不可能提早知道了……不过也未必,就凭父亲和花七的关系,说不定提早说过。
“花叔叔这礼送得真有心,等我成婚的时候,我也想要一对这样的玛瑙!”
朱二忍不住嚷嚷了一句,可迎来的却是朱廷芳那幽深的目光,朱莹那幽怨的目光。等看到张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祖母和继母则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他登时想到自己刚刚已经得罪过大哥,现在若是勾起了妹妹的怨念,那绝对会倒霉到死,他慌忙就想补救。
可这补救都还来不及付诸行动,他就听到了朱廷芳那冷淡的声音:“后日就是婚期了,听说之前都是二弟你帮我演练的?今晚我要好好讨教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二弟,你可要好好地用心教我。”
听到这最后“用心教我”四个字赫然是语气加重,意味深长,朱二登时暗自叫苦。可他求救似的往四周围看去,却是无人替他解围。张寿甚至还笑眯眯地说:“今晚朱二哥就辛苦一下吧,朱大哥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我不要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