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牛见惯了这些偶尔会出没在此地,各种质疑的假道学,见那人果然默不作声,他就得意地说,“那些会馆之类的大商家也希望维持这附近的安定祥和,所以每月会拨付钱粮给我们。”
“最近御厨选拔初赛已经进行过三次了,人流特别大。这些小商小贩不用向我们出一个子儿,就能在这附近做生意。当然了,他们得向拥有这些地的主人上交一定的管理费,可那和我们不相干。他们占人地方做生意,出点租金天经地义,莫非这种事情各位也要管一管?”
听到这里,这些人中为首的一个中年人终于轻轻咳嗽了一声,见几个本想开口反唇相讥的学生立刻闭嘴,他就温和地笑了笑说:“阁下刚刚也说了,我们都是外乡人。外乡人到了京城不免就会觉得什么都好奇,什么事都多问问。”
“如今看来,这看似气味特别大,人流特别乱的地方,实则是养活了一堆人的好地方,而且还让京城人能够有个解闷解乏的去处,确实是不错。”
听到这样有道理的肯定,赵铁牛这才咧嘴一笑:“这位先生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何止是这些小商贩,原本外城这一片区域,那都是荒僻的地方,往日里别说小偷小摸,就连更可恶的事情都有,现在这里热闹了,我们又维持了治安,这里临街的一排商铺也都有主了。”
他掰着手指头道:“有开书坊的,有卖布匹的,有成衣店……反正应有尽有。”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随即又笑道:“我知道您必定要觉着,这块地的主人那真是赚得盆满钵满,可人家早已放出话来,聘请了九章堂的学生来审计账目,所有收益全都拿来捐资助学,哦,就是直接捐给从前陆尚书的公学了。”
赵铁牛说着突然又一拍脑袋,继而笑道:“看我这记性,叫惯了陆尚书,都忘了人家如今乃是公学祭酒,应该叫陆祭酒。反正陆祭酒把第一批免费读书的小孩子招进去之后,整个京城也不知道多少人家奔走相告,喜极而泣!反正寻常人又不考科举,认字算数才最重要。”
对于公学的这些消息,尽管这一队外乡人中有不少都听说过,却远不如从京城本地人的言谈中了解之后,震撼感强烈。
此时此刻,众人三三两两彼此对视,心情异常复杂。最终还是刚刚那个说了公道话的中年人笑道:“原来如此,多谢阁下相告了。”
他从容拱了拱手,随即就打算拨马离开。谁知道就在这时候,赵铁牛竟是一个箭步抢上前来。见此情景,其他人吃了一惊,以为对方图谋不轨,却不想赵铁牛嘿然笑道:“外乡人,你们不知道这附近哪几条胡同能够通行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送你们到宣武门。”
不等有人反对,他就一把拽起这中年人的缰绳,随即交待了一声同伴就往前走。他原本就是昂藏男子汉,从前因为混迹市井时而常常佝偻的腰如今挺得笔直,一面走还一面不时和四面认识他的人打招呼。如此一来,他后面这一行外乡人全都深刻见识到了他的人面之广。
而赵铁牛也没有絮絮叨叨给人讲个没完,接下来一路顶多也就是解说解说沿途那些建筑,等把人送到宣武门前,他就重新把缰绳塞给了马背上的那个中年人,随即拍了拍手。
“京城人有京城人的活法,各位既是初来乍到,日后还请稍微注意一点。我是现在改了脾气的,否则按照我从前那性子,绝不是和你们用嘴理论,兴许就会忍不住和你们用拳头理论!这世上不是只有读书人才懂得道理,大家懂的道理也很多!”
“吃饱饭,穿暖衣,最好还能认字,如此不至于被人蒙骗,这就是最大的道理!”
眼见赵铁牛说完这话随便一拱手就转身扬长而去,那中年人看了一眼自己那个羞红了脸的年轻学生,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就开口说道:“这个教训都记住了吧?出门在外谨言慎行,别自恃读过书就对人品头论足。”
“就和这位仁兄说的,如果不是他如今已经不再脾气暴躁,兴许已经有人要挨打了!初来乍到就闹到衙门去,难不成是一桩很光彩的事情吗?”
此话一出,那个原本就羞愧到无敌自容的年轻人顿时下马长揖谢罪,而其他人也纷纷低头称是。如此一番训诫过后,那中年人方才拨马走在前头,他身后的一个学生立刻上前出示了路引,而守卒验看时,只瞧了一眼,就立刻拿着一溜烟跑开,不多时就叫来了自家队长。
那匆匆过来的队长对中年人做了个揖,这才笑容可掬地说:“原来是召明书院岳山长,失敬失敬。上头早就吩咐各大城门留意,若是您来了,务必要礼待。您的住处安排在国子监附近,我这就让人带您过去。只不过……”
他扫了一眼这位岳山长那多达十几人的从者队伍,满脸为难地说:“那边大概能容纳下您这儿七八个人,再多恐怕就有些难办了。”
刚刚见岳山长备受礼敬,心情稍好的一群学生们,此时听到人多安置不下,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但总算有之前的教训在,他们还是顷刻之间安静了下来。果然,就只见岳山长笑道:“这是自然,朝廷征召的人是我,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