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无业的人多,能够出产粮食的粮田却减少,最终结果是什么?
蒋大少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是饥荒。而张琛则是在相同的两个字快要出口之前突然停住了。他和张武张陆在下来邢台之前做过无数预案,想过无数计划,但说不如做,这次真正做了之后,面对那样的连锁反应,他才终于有些不同的收获。
在想了又想之后,他的面色终于一点一点变了,最初那点散漫和自信全都丢到了爪哇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惧。
而张寿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张琛出身贵胄,哪怕从小纨绔,可耳濡目染之间,到底是见识比蒋大少要高不少。如果你拿着这一个问题去询问现代人,那么只要有点脑子的,十个里头有九个人会立刻回答你——最终结果是战争。
没错,是战争,不是饥荒。因为饥荒的结果必定是导致战争。
张寿没去看已经够惊慌的蒋大少,对张琛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肯定他的猜测。紧跟着,他就轻声说道:“饥荒这点事,其实还好办,我在沧州另外还有些收获。如果真的成功,那么日后就能有其他口感虽说逊色于稻麦,但产量却高数倍的粮食作物。”
张琛和蒋大少对视一眼,全都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要知道,往前追溯两三千年,粮食确实并不止稻麦,还有粟米、高粱等很多种,但自从磨面以至于各种面制品在北地流行,而各种米饭也成为南方的主流,稻麦就成为了大多数人的主要粮食,其他的只是辅助。
还有什么粮食能和稻麦相提并论?而且居然产量还能高达数倍之多?
张寿当然不会现在就透露出老咸鱼那里就有玉米、红薯、马铃薯这三种完全可以当成粮食的作物。玉米和马铃薯的亩产他不能确定,但红薯……呵呵,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后世稻田能亩产上千斤的时候,红薯早就能五千斤七千斤了。
而且,红薯那层皮要比谷粒的那层糠要好对付得多。而且如果不那么在乎的人,洗干净蒸熟后,把红薯连皮吃,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当然,常年把红薯当饭吃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混在米饭中吃,却在后世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司空见惯的。
在填饱肚子和美味可口中间,只能先选择填饱肚子。
张寿心中不是没有负疚,但他更知道,哪怕是身为开国之君的那位太祖皇帝也没能解决一切问题,更不要说他了。此时此刻,见张琛和蒋大少虽说满脸迷茫,但到底没有质疑,他就直截了当地说:“所以,归根结底,最重要的不是粮食问题,失业人口才是大问题。”
“至于如何解决问题,目前可以在沧州试点,尝试用各种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新式纺机才刚刚在这里推行不久,而新式织机还没有正式拿出来。也只有在沧州找到了应对之道,新式织机才能名正言顺推广到其他地方。”
直到听见张寿这最后一句话,蒋大少方才如释重负,心想自己总算不至于看到天下处处烽烟四起。光是沧州这一场动乱,就着实已经快把他吓坏了。
他立刻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总之张博士和张公子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都听你们的。话说回来,我这一天一夜没回家了,能不能先回家言语一声?我娘早死,我那两个弟弟没用得很,儿子还小,媳妇也没见过大世面,我怕家里一团乱……”
张寿非常通情达理地点头道:“你去吧,到外头说一声,让朱宏或朱宜陪你回去,日后你进出家门,也就不会受限了。”
眼看蒋大少如蒙大赦地连声道谢,告退离去,张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队友?还没开始干呢,就已经打退堂鼓往后头缩,一点担当都没有!这次小先生给他选的小弟不行啊……根本比不上张武和张陆!
“小先生,这小子胆小怕事,没用极了……”
张寿笑着打断了张琛:“你别拿张武和张陆的标准,来要求这么一个在沧州也只能算是纨绔无能的富家公子哥。他能做到现在这样,能主动去思考问题解决问题,那就不错了。”
“可他都已经知道新式织机的事了,万一他嘴不紧说出去了,那我们就丢掉了一个砝码!”张琛满脸不忿,气咻咻地说,“亏我今天在路上对他千般提醒,万般点拨,结果他还是这么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人是要一点点培养的,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一块好木头,而是一块烂了一半的木头。至于新式织机的事,不走漏风声最好,走漏也不要紧,你别忘了你的织坊是你秦国公府的家丁家将悄悄守着的,选点隐秘。至于我这里,没图纸没工匠,别人什么都打探不到。”
“日后泄露出去,也许会召来觊觎者,但怎么用好这些觊觎者,才是关键。”
张琛见张寿仿佛智珠在握,立刻自以为是地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小先生这是考验蒋大那小子!他怕事不要紧,但如果用怕事的他来钓出一些能用的人,好歹他也算是废物利用,没白瞎这一番苦心。”
张寿无所谓地置之一笑,随便张琛自己去猜。他才不会说,用蒋大少最初是一时兴起,然后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