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去上学了啊!”时鱼轻快地和陈建民挥了下手,就跑进了学校。
赶着上学的学生一下子隔开了陈建民和时鱼。
陈建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喊住时鱼,他本来想告诉时鱼那本课本他已经念完了,该给他布置新的课文了。
今天早上陈建民醒来的时候看见时鱼还躺在自己怀里,突然就不舍得把他叫醒了,结果等到时鱼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比平时晚了不少。
路上紧赶慢赶的,时鱼今天似乎也特别开心,与他说了许多学校里的事,陈建民听了一路,没想到那么快就到学校门口了。
陈建民站在校门口望了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响,大门被关上,才往自己店里走。
准备开火的时候,陈建民看到了柜子里放的三本书,那是时鱼生日那天落在店里的,他第二天看到了就给收了起来。
这书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时鱼一直没来拿,陈建民把书拿下来,看了眼放在最上面的那本——《初刻拍案惊奇》。
有段时间他看见时鱼一直捧着这几本书,想来他晚上念给他听里面的故事的话,时鱼应该也是爱听的,就决定趁着现在客人不多,先看一点。
那本书的内容夹了点白话和文言,陈建民读得不是太顺,但字都会念,意思也能懂个大概。
有一页的书角被专门折了起来,是一章的开始,大概时鱼刚读到这里,陈建民就打算从这卷”西山观设辇度亡魂,开封府备棺迫活命“开始看。
开卷云里雾里地说了些道法妖术,陈建民不懂这些,只硬着头皮看下去,却看到一道童要对着两个姑娘要不规矩,心中正要大惊,幸好看到了后面又写着一神将那铁鞭几下就惩戒了那个贼道童。
陈建民心里奇怪时鱼怎么会看这种书,就有客人进店了,忙把书放下去招呼客人。
等到下午客人少了,陈建民又想起了那本书,纠结了几下,擦干净手,继续翻开了书。
没想到下面写的故事更要吓人。那道童和道士都是男的,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能干那事?
陈建民慌忙把书收了起来,客人不会进厨房,可他还是不放心地又把书锁进了柜子。
书被锁了起来,但陈建民的心还是乱糟糟的,不知怎么就又想到了书里说那道童长得”唇红齿白、清秀娇嫩“。
这样的词陈建民是想不出来的,但他看觉得用这词来夸时鱼就很好,可又一想到那书里道童干过的事,就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可以把时鱼和那道童做比较,时鱼又怎么可能做那种雌伏的淫事?
这思绪一飘到时鱼身上,陈建民就再也止不住了,连着给好几个客人上错了菜都没发觉,好在都是些老顾客,陈建民回过神来,又是抱歉又是免了他们的钱。
时鱼放学来到店里就发觉陈建民和平时不一样,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像是把他吓了一跳,等到回家以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无论时鱼说什么,陈建民都只是应,就是不肯直视他,但是当他故意把手往冷水盆里伸的时候,陈建民又会急忙赶过来把水调热了,闹得时鱼都没法生气。
时鱼躺在床上,想要等陈建民给他念课文的时候好好问问他,可都过了他们平时睡觉的时间了,陈建民还没进屋。
“叔,你今天不来念课文了吗?”时鱼带了几份情绪冲门外喊,夜已经深了,他也不想喊得太大声被隔壁的季秀春听见。
一直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的陈建民这才进屋,可眼神只落到他身上一下就又移开了,“那本课文念完了,所以今天没有新的课文了。”
时鱼是让陈建民按顺序往下念的,之前还真的没发现这事,“那叔,我明天拿新的课本给你好吗?”
“好,”陈建民只盯着旁边的窗子看,外面一团漆黑的,时鱼也不知道陈建民能看出个什么,“不过鱼儿,你每天上学也累了,叔自己看书就成,不好再麻烦你了。”
陈建民一句话直接堵住了时鱼的嘴,时鱼实在是想不明白今天早上还一齐醒来的人,只是上了天课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时鱼想质问陈建民,可他突然又发现自己没有这个资格,这份好本来就来得没有缘由,现在被收回去了,他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陈建民看时鱼又把被子蒙到头上去了,一面怕他闷着自己,一面又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放任自己看向他。
时鱼睡觉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秋衣,更像那书里写得“若要俏,带三分孝”,陈建民嫌带孝这说法不吉利,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书里那些说好看的词都该用在时鱼身上。
等到时鱼轻轻的呼吸声响起来,陈建民才敢上了床,把蒙住了头的被子拉下来,露出那张扰了他一天的脸。
那本书里有句话说对了,“人生最怕的是眼里火,一动了眼里火,随你左看右看,无不中心象意的。”
时鱼在陈建民眼中本来就是无有不妙,现在陈建民的眼中有了火,心里就再也撇不下了,他怕这火烧了自己也烧了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