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害怕你呢’?”朱守庆是真觉得方不让刚才的话不是很对劲,“虽然我很不喜欢他这个人, 但他很少有虚张声势的时候。如果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优势, 也没拿着对方把柄, 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吗?”
走廊外面,有人在抽烟。
程白和朱守庆面对面站着。
朱守庆想到的, 程白也想到了:“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一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说, 殷晓媛应该怕他才是。而且我看刚才殷晓媛的脸色,也跟朱律您一样的想法。”
在方不让说出这话时,殷晓媛明显有一瞬间的紧绷和僵硬, 尽管调整得很快,可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出来。
朱守庆断然道:“他对我们有所隐瞒。”
程白不明白:“可为什么呢?”
方不让又不是愣头青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律师, 他不可能不知道作为当事人,他对代理律师的隐瞒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尤其是在有对方把柄的情况下隐瞒,这不是傻吗?
两人都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但转念一想,方不让平时可不就是这么个懒得跟别人解释也懒得跟别人多说的性情?
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朱守庆跟程白商量了一下,决定换一个不大敏感的时间,再旁敲侧击一下,跟方不让好好说说官司如果败诉可能会产生的严重后果。
*
和苏妙的见面就这样无果而终, 跟殷晓媛的意外见面更让众人意识到了这一桩官司里双方当事人的紧张关系, 也让程白感受到了自己所面临的挑战——
她可是负责抚养权争夺这一块的。
但更让她觉得有趣的是方不让的儿子方还。
想到这孩子在面对殷晓媛时候的种种表现, 包括在殷晓媛跟他说过一段时间就接他回去时, 他那安安静静的一点头,都让程白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年头的小孩儿了不得。”
方还回答程白跟谁那个问题的时候,边斜就在旁边,听了个清清楚楚。所以在殷晓媛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以为这孩子会表现得很冷淡,甚至很抗拒,但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方还居然点了头。
令人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
“方不让这儿子是妖孽吗?”
眨眼就是周末,边斜现在完成了新书的书稿,只等着出版商那边校对送审,所以整个人又恢复到刚跟程白认识时候的那种闲散状态。
上午下了点雨,空气里浮着的灰尘都少了。
他便拉了一把椅子出来,陪程白坐在院子里面看朱守庆团队那边发过来的很多证据资料。
和解不成,形势不利,但官司还要继续打,而举证期限也没多久了,所以现在双方都在抓紧时间调查对方,试图抓住对方的错漏和把柄。
还别说,真让他们查出一点东西来。
“小孩子知道的东西未必比我们知道得少,就是方不让这儿子看得有点太严,都直接拎回家写作业了,也没机会多说上两句。”程白面前文件摞得高高的,她指间夹着一根笔,正在面前一份时间表上圈圈画画,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道,“不过父母离婚对孩子来说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说归这么说,真让我到一个孩子面前问人家父母的事情,我也不大干得出来。”
边斜看她没看笔记本电脑,便随手将电脑屏幕转向了自己,手指点着鼠标就翻看起邮箱里的资料来。
其中有一份是殷晓媛的社交账号。
他惊讶于连这种证据都要收集,惊讶之余也不禁生出几分兴趣,漫不经心地点了进去,却道:“举证都进行到现在了,你们手上都没有半点对方的不利证据吗?”
程白看了他一眼,然后垂眸审视着自己手里这一份时间统计表,犹豫了一下:“严格来说,不算是没有。但比起方不让来,好像无足轻重。”
边斜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程白道:“监控能调取到的殷晓媛的进出纪录。”
边斜皱眉:“有什么用?”
程白把签字笔盖上了,扯扯唇角道:“能算出殷晓媛这段时间有多少时候待在家里。”
离婚案件里,子女抚养问题是要分情况的。
两周岁以下的孩子,原则上由母亲抚养;两周岁以上的孩子,随父或者随母都可以,主要看哪一方更适合抚养;十周岁以上的孩子,法院则会征求孩子的意见。
方还就在二周岁到十周岁这个区间。
所以关键点就在于,殷晓媛和方不让谁更适合抚养孩子。
纳入这一点考虑范畴的有:
1.父母是否做过绝育手术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丧失了生育能力;
2.子女随父母其中一方生活时间比较长,改变生活环境对子女健康成长明显不利的;
3.有无其他子女;
4.是否患有久治不愈的传染性疾病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