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贵失手杀人吃了人命官司的时候连一个小小的什长都不是。同样身在行伍的其他袍泽提起萧山贵最常说的也不过是他拳脚过人,有以一敌百之勇。谁都不会想到他从兵营逃出来,在藏龙岭上落草为寇,做起了劫道的营生。
占山称王的快活日子让萧山贵愈发沉迷。
起初拉起了七八个弟兄上山,深知道门巍峨的武当就压在他们的头顶上,怎么着都不敢做事太过,生怕一个不是就惹得武当怒火倾覆。所以他才给弟兄们定下了不可伤人性命这条底线。
小心翼翼的做了几次劫财不伤人的勾当尝到了甜头,也没见武当山上有人下来过问。最近这半年手下的弟兄们也逐渐没了忌惮,武当山?也不见他们怎么样嘛!
藏龙岭下的村子里有个年轻俊俏的寡妇,这事儿萧山贵是知道的。
朱三在自己跟前也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山上总归是要有位嫂夫人。可一般清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到咱这土匪窝里来?就算是抢来了,若遇上性子刚烈的一头撞死在山上,也不吉利。
朱三他们有心,那就由着他们去好了,只要还懂得分寸不惹出乱子,自己的这个山大王就还能坐的安稳。
除去这些个鸡毛蒜皮,萧山贵在心底其实只担心两件事。手下的人行事愈发肆无忌惮,自己顶多也就说上几句,还真能来个杀鸡儆猴或者让他们卷铺盖滚蛋不成,要知道自己这个位置可都是那帮弟兄们给撑起来的。藏龙岭这边一次次的试探,但是武当山的底线究竟在哪儿?他们越是没啥反应萧山贵便越觉得忧心忡忡。
还有一桩就是最近这半年忽然出现的那个少年。光是跟着朱三的兄弟就已经有四个死在了那少年的手上。凡是跟他打过交道的,都从心底里惧怕,更是给那少年取了个猎人的名号。萧山贵看得出来那份恐惧有多真。
但他实在想不通。
每隔月余就会出现,从第一次的缠斗主动撤走,到之后每一次现身都会收割性命,那种冷酷劲儿想想就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站在山寨的木楼上看着有些空荡的院子,萧山贵心想这次跟着朱三几人下去的弟兄们最好能够倚仗人数众多把那个少年给除掉,也让自己平日里能够少些担忧。
藏龙岭山下的密林。
“所以咱们这次带了这么多弟兄下山,不是为了劫道抢些钱财,而是来守着等那个蒙面的少年?”
韩明总算听明白自己跟着下山是干什么来了。
“他基本上每隔月余就会来一次,与其被动等着让他盯住猎杀,不如咱们主动设好圈套侯着,二十几个兄弟,累也累死他了。”
朱三说的时候自信满满,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跟对方交手不是一次两次,是知道猎人手段的厉害的。
说话间从藏龙岭上下来的二十多人已经悄悄摸到了山道旁,再往前二里路,左边就是果香娘那个俏寡妇所在的村子,右边就是往武当去的山路。要是这次命好能除掉那小子,再顺便把果香娘接回去给萧当家做个压寨夫人,可真是一举两得双喜临门了。
二十多人到了位置便就地隐藏好身影,半点声响都不敢轻易弄出。
“咱们又不知道那少年具体会是那一天来,若是今天没等到明天再等上一天,我迟早会给憋疯不行。”
韩明蹲在草丛里半天没敢动静,一直到双腿都给蹲麻了才慢慢扶着一旁的树伸腿放松。
“我滴个娘来,不会这么巧吧。”
微微站起的韩明想稍稍活动身子放松,结果刚一站起来便远远的看见一个灰衣少年,步态悠闲的走了过来。
少年一脸漠然步履轻快,跟朱三口中所说的猎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东西遮挡。
“是他么?”
韩明赶紧看向朱三张大了嘴用口型询问。
朱三也注意到了正在靠近的灰衣少年,看身形姿态应该就是猎人无疑,可猎人究竟长什么样他也没见过,所以一时有些犹豫摸不清情况。
远远过来的正是木三千本人。
亏得几年前初上武当时的门试,走了那一趟神道让木三千体内的白蟒气机逐条经脉游走一遍,加上那柄可以牵引气机的戒尺,木三千已经能够随心调动一些供自己使用。
而这趟下山,那柄戒尺恰好就让木三千带在身边。
刀弓齐备的朱三等人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态,便让人拉弦搭箭瞄准了那个慢慢接近的灰衣少年。
这将是自己习练刀剑以来第一次跟人正面交锋,不再是以往利用气机上的优势逐个偷袭猎杀。
按着大师兄的说法若是以境界区分,木三千现在已然有了明理小宗师的境界,短短六年筑基如此足见其天赋超然。
不过比起境界修为,木三千更想好好打磨自己的杀人技,日后自己面对的肯定要比藏龙岭上的几十号山匪棘手的多。
想到杀人技,木三千不由得想起一人,似乎又想到了些有趣的事情,便禁不住扬起了嘴角。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