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敖白醒来时, 已经是下午了, 她发现自己不仅躺在了长沙发上, 身上还搭上了一件陌生的外套。她看了看这件深蓝色外套的材质和大小, 目测应该是属于奈特利的,毕竟他早上还来过一趟, 告诉她昨晚那件事的最后结果,可惜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本来今天还准备带着奈特利和爱玛继续逛逛的,可惜看样子已经不行了, 他们俩四点左右就会返回海伯里。
敖白看了眼时间,见时候不早了,她立刻拿起奈特利的外套,跳下沙发, 跑去造船厂的马厩迁出自己的马,骑上马赶往旅馆。敖白的马是一匹高大的黑马, 名叫黑珍珠,不是白马,她可没那么骚包。她曾经花了大价钱将她从马场买下来, 是一匹母马,性格温顺,速度也快,没一会儿她就来到了旅馆楼下。
敖白对自己的骑术很有自信, 在人来人往的伦敦街头提速也没什么问题, 可谁知那停在路边的马车突然打开了门, 反应迅速的敖白立刻拉紧缰绳, 正在奔跑黑珍珠有些不满和受惊地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好一会儿才放下来,在原地徘徊,打起响鼻。
坐在马车里的人也没想到后方突然冲出一匹马,要不是敖白反应迅速及时刹车,说不定不是马直接撞上车门,就是从马车里出来的人被飞驰而来的马撞倒闹出人命。当下,马车里的人脸色就垮下来,还未下车理论,就听坐在马上的少年冰冷冷的声音率先响起:
“您这马车,停错了方向吧,先生。”敖白不悦地拽着缰绳。一般来说马车停在路边,开门的那一侧面对的是人行道,这样就不会被来往的马车或马匹撞到。可这家伙倒好,停车停到了马路对面,车门正对马路。虽说这条道是单行道,你也不能将车门一侧对着马路吧?要不是她反应快,撞车摔成骨折都算她幸运。
“你这家伙,怎么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速度太快吧!”马车夫立刻嚷嚷起来,他刚才也被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刚才这匹马撞上了马车门或者是马车里的人,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有十条命都赔不起。
“别说这条街我跑了不下上百回,整个伦敦官方都没有说过在城市中骑马得限速。车夫先生,刚才您要是将马车停到那一边,就绝对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这一次您是遇上了我,骑术高超,若是以后您再这么干,那就不好说了。”
敖白的冷嘲热讽更加激怒了对方,车夫刚下跳下来和敖白理论,车里的人终于出声阻止了他:“查理。”
那名叫查理的车夫听见车里的人喊出了他的名字,他不甘心地退到一边,看着从车里走下来的人,小心翼翼地说:“十分抱歉,让您受惊了,您和小姐没事吧,先生?”
从马车中走下来的是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白色里衬的绅士,他身形看起来和奈特利一般高大,一头黑色短发,面容俊朗,棱角分明犹如希腊雕塑,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更是深沉冷漠,整个人带着一种与奈特利截然相反的冷硬气场,让他看起来英俊是英俊,却令人高不可攀。
“没事。”和他傲慢的气质相符的是他冷淡的声音和语气,用两个字安抚完自家车夫后,他又抬眼看骑在马上的敖白,眉头轻皱,在他看来,差点出了事故以后敖白一直没有下马的行为是一种非常无礼的事,“您说得没错,先生,伦敦的确没有明确的限速要求,然而任何一位有修养懂礼仪的绅士都应该懂得在城市里控制自己马匹的速度。”
敖白本来知道自己也有错应该在临近旅馆的时候降速,可现在被这个见谁都像别人欠他钱,一上来就冷嘲热讽怼人直接质疑她修养的家伙这么一说,心底那点歉意顿时消失不见,也如同他那般摆出漫不经心的嘴脸,借着坐在马上的高度优势,居高临下的睥睨他:
“这位先生,我瞧您似乎是个明事理,有修养,懂礼仪的好绅士,想必一定出自什么贵族世家。那我就不明白了,您明明拥有了在整个伦敦,不,整个大英帝国水平拔尖的修养和礼仪,为什么您家的马车,连如何在路上行驶都不了解呢?这样吧,我认识不少优秀的马车夫,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让他们中最厉害的那位去替您教教您的查理先生,让他多学学行车礼仪和行车规范,以表达我这个没有修养也不懂礼仪的莽夫的歉意,如何?”
这个时代的有钱人,最讨厌听见外人指责他们不懂教导下人,质疑他们的管教下人的能力。敖白这话看似软绵绵,实则绵里藏针暗讽他的管教能力还不如一个马车夫,当下,他的脸色更黑了,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还在极力维持自己表面上的风度。
欺负这个时代的老古董就是爽,因为他们还得时刻维持自己的形象,而敖白可没有这种包袱,别说绵里藏针冷嘲热讽了,她指着鼻子泼妇骂街都可以,在她面前,这些软包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那个有着“不是皇亲国戚谁都别来和我攀谈”气场的家伙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击,马车车厢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穿着白裙子披着斗篷的金发女孩从车里跳出来,对他小声说:“哥哥,算了吧,事故没有发生,况且也是我们一开始就停错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