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起航的甲板上还是有许多人的, 敖白指的是二三等舱的甲板——没错, 泰坦尼克号还将一等舱和其他的舱位活动区域给分开了——在一等舱的乘客们忙着收拾行李指挥下人布置客房的时候,二三等舱的朋友们只需将行李往床上一扔,就可以出来透透气。
他们此刻待在甲板上绝大部分是为了图个新鲜,要么头一次坐船去美国,要么就是从未看见过这么大的邮轮。敖白趴在栏杆上看了眼在甲板上奔跑追逐的孩子们,他们从甲板的一头跑到另一头,中途还碰到了几个拿着手风琴吉他自娱自乐的先生们。
泰坦尼克号上是有乐团的, 而那几位只是乘客, 也曾在街头卖艺的敖白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也曾在街头为其他人演奏。距离远了那音乐听得并不真切, 敖白闭着眼感受着海风吹拂, 仔细听了听那曲子,她发现那并非什么名人名作,但旋律倒是非常活泼欢乐。
她想了想, 转身走下上层甲板,来到那群又弹又唱又跳的人们面前,他们唱得是西班牙语歌,超出了敖白所掌握的语言范围, 她听不太懂,但她能听得懂音乐,那音乐旋律节奏有点像弗朗明哥。
那几个奏者周围已经站了一圈人, 几个姑娘跟随着旋律正在舞蹈, 跳得格外热情, 人群时不时传来欢呼声。敖白听了一会儿便已掌握了节拍,她直接扬起手,跟随着节拍鼓掌。她周围的人听见了她的掌声,也学着她的样子,跟随着音乐节奏打起拍子。
三三两两的节拍声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掌声,跟随着弗朗明哥音乐特有的热情的节奏感,仿佛那斗牛士中挥舞的艳红旗子,奔放有力却又游刃有余,霎时间便吸引了不少眼光,甚至连上层甲板的一等舱有钱人都往这边瞟了几眼。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周围人群那节奏感十足的节拍声又直接变成了掌声,他们欢呼着为那几个人送出赞赏,惹得他们连连道谢。见他们似乎并不准备继续演奏下去,周围围着的人渐渐散了,只有敖白走上前,走向那位拿着手风琴留着八字胡的男士。
“Hola!”敖白打了声招呼,“您们刚才的歌曲可真是太棒了,我能知道曲子的名字吗?”
担心有语言障碍,敖白这句话可说得非常缓慢。那男人听了哈哈一笑,用带着口音的流利英语回答:“我记得你,第一位打拍子的漂亮先生,那首曲子名叫《奥莱拉》,是我们家乡的一首情歌。你的节奏感可真好,孩子,居然能跟得上拍子。”
“《奥莱拉》。”敖白仔细记住了这个名字,又对他道谢,“谢谢您的告知和夸赞,先生,毕竟音乐就是我的挚爱,奥利弗·威廉姆斯,很高兴见到您。”
“我是迪亚哥,弹吉他的是弗朗西斯科,一旁敲手鼓的是洛佩斯。”迪亚哥介绍说,“我们来自马德里附近的小村子,一边弹奏着我们的音乐一边流浪,也没有最终目的地,就想着让其他人也能听听我们的音乐。奥利弗,你说你喜欢音乐,难道也是一样?”
敖白摆摆手解释那倒没有,她告诉他们自己刚刚从音乐学校毕业,在维也纳混了一段时间,想回美国西海岸发展。迪亚哥几人一听顿时来劲,因为他们也去过维也纳,不过那儿的人还看不上他们吵闹的音乐。
他们聊着聊着,渐渐聊开了,敖白还告诉他们自己准备开一个音乐公司培养歌手艺人,她还特地向他们解释了一下自己对艺人的定义,还设想着在电影事业不断发展的未来,从无声到有声为必然,到时候电影的配乐工作就至关重要,她想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配乐大师。
二十世纪初是一个不断梦想成真的年代,迪亚哥几人并没有嘲笑敖白的白日梦,反倒还对她说如果她真能在洛杉矶成立个音乐公司,他们就要成为她手下第一个签约的艺人。敖白笑着应了,接着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聊着音乐,聊着见闻趣事。
末了,迪亚哥突然一拍大腿,对敖白提议——既然你都将你的未来规划得井井有条了,那就来一段吧,你可是高材生,他们却没能听到你的音乐呢。
敖白也不忸怩,拿起弗朗西斯科怀里的吉他就开始弹奏一曲,她弹奏的是蓝调音乐,也算是她的即兴发挥,毕竟蓝调的精髓和爵士乐差不多,都是讲究自由和即兴。船航行起来的微风抚起她棕色的发丝,带来盘旋在船头的海鸥悠长的鸣叫声,渐沉的夕阳洒向她的头顶,如同洒了蜜。
那一刻,配上那无拘无束的吉他声,她低垂的眉眼和微翘的唇角是那样好看,就如同那抹艳丽温暖的夕阳……
直接让上层甲板上出来透气的露丝失了魂。
“太漂亮了!”下层甲板上男人的欢呼和掌声瞬间唤回了露丝的意识,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跑回船内,还碰巧和她最不想看到的站在门边抽着烟的未婚夫擦肩而过,不过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嘴唇微翘的美少年随意弹奏的样子,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理会对方在想什么,她只问了声好就跑得无影无踪。
敖白可不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洒出了一道绿光,一曲演奏完毕,来自西班牙的三位新朋友立马捧场地爆发出热烈掌声,还对她开玩笑说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