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杰把他的教室打开,擅自坐在讲台上的椅子上,然后示意我坐在下面的课桌边的杌子上,正襟危坐地小眼睛看着我,就像审犯人那样。开口说话:“林峰,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还要我明说吗?”
我赶忙起身,点头哈腰地说:“知道,知道!这不就是八仙桌上放灯盏——明摆着的事吗。就是欠钱呗。”
邢文杰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有些讥笑,然后伸出右手:“钱呢?”我满脸窘色:“我又催妻子了。他说准备了六百多了,还差一些。她说了,这个月要是还凑不够,就到医院卖点血。再宽限一个月吧。”邢文杰脸色极不好看:“我不是说过,让她拿五百元就行,剩下的五百元由你写稿子抵账吗?”我情不得已的说:“我对她说了。拿五百元,剩下的我抵账。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说抵账的事万一今后让干部知道,说不定自己的称号也抹桌子打水漂了,说不定连刑也减不成了。还是该花的就花,破财免灾,可不要因为捞了一小点的钱的受了牵连。”邢文杰一听,有些恼怒,因为我要是帮郑维文揽下的差事当枪手,他会赚的更多,没想到我把不写稿的事借故老婆不同意给推掉了,他眉头盘成了一个疙瘩,气不打一处来:“妈的,就是这烂婆娘坏事。她挣不来钱还坏别人的好事!让她卖血去吧,活该!”说着,邢文杰还是小眼睛一翻:“你可别拿你的称号不当一回事,下个月要是还没拿钱来,就当前头我给你说的话是放屁。也不会再有人管你,会写几篇文章就想得称号,做你的美梦去吧!哼!”说完,还讨厌的摆摆手让我出去,我也赶紧起身有些灰溜溜地走了。
在监狱虽然都觉得时间十分漫长,但还是很快就过去了几天。这几天我天天期盼着省监狱报的到来。终于有一天,我们收工回到了监院,就看到魏志强正站在二楼的学习阅览室的门口焦急地往监院门口顾盼着。就他这个神情我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不仅是我,其他的人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吉占中还是嘴一歪眯着眼睛:“林峰,肯定是你的稿子又见报了。”他的话音没落,就听见魏志强叫喊:“林峰,了不得了。又是头版。”他一说,我高兴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简直不敢相信我居然连续发表两个头版头条。虽然庞站义和报社的几个犯人编辑一听到我发表稿子心里又像针扎一样,但是我才不顾及他们的感受。还是和上几次一样,我扎起两只胳膊,就像小鸟扎起翅膀那样跳跃着跑上楼,接过报纸往头版头条看,但是头版头条真的也是L监狱犯人写的,但不是我,而是我为五中队的段有福修改的那篇《坐监书艺精 出监有用场——L监狱柳庆喜临近刑满接聘书》的新闻稿,我正以为是魏志强弄错了,把别人的稿子错戴在了我的头上的时候,魏志强用手往头版头条的右边指了指,我这才看到我写的《带着感情演戏 带着感情改造——高局长的讲话在L监狱引起热烈反响》的新闻发表在了头版二条,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觉得脸上很有光彩,因为那个头版头条虽然不是我的名字,但也渗透着我的心血。
我拿上报纸回到学习阅览室,又仔细看了一遍稿子,觉得编辑也没多大的改动,十分高兴咧着大嘴笑着。魏志强也是喜上眉梢的神色。正在这时,我想起了邢文杰的嘴脸:“对了,魏大哥。怕是郑维文又要对我下狠手了。”魏志强一怔:“你咋看出来的?”我把邢文杰问我要钱我一直推诿的事说而出来。魏志强皱着眉头,又挠了挠头:“就是你真给了他钱,他也不会放过你,最关键的是你的文章发表的太多,一直盖在他的头上,让他有喘不过气的感觉。”魏志强缓了口气,说:“你每发表一篇文章都像蝎子蛰他那样难受。如果真正能从内心深处打消他对你的敌意,就是必须给他当枪手。替别人写稿子为他捞好处。这样省监狱报上不见了你的名字,才能不会动摇他的地位。”魏志强摇了摇头:“要不,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他不去咬你!”我也叹口气:“替他当枪手这条路我是不会走的,给他拿钱进贡的事我更是不会干。现在他们已经能感觉出来了什么,所以我发现邢文杰今天和我说话的时候,神情特别怪异。下个月应该是最后的期限,随后他就会对我采取各种方式进行狂轰乱炸。”我说着走到窗子前,无奈地说:“该来的迟早要来,上两次我都能化险为夷,但愿这一次老天护佑,让我再次躲过一劫。”魏志强这时也走到我的身边给我打气:“你一定会化险为夷的,他玩的再好也是小人一个,不会伤害到你的,再说了在他的阴招面前你还是比我有办法。还是你的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使什么招,都一定能够战胜他。”说完,他有力地伸出右手,和我的手及紧紧握在一起:“过去我对他过于相信,才使他的阴招得逞,现在你提前有了设防,再加上中队和教育科的领导越来越熟知你、认可你,所以他没有绝对的把握也不敢轻易下手。再说了前两次,他都以失败告终,干部对他的小动作也有了一定的察觉。所以现在我们虽然还不知道他从何下手,但还是有些胜算的几率。所以多留意就是。”我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又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给学生上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