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水,你是想要冷死我吗?拿开!拿开!你给我滚!滚出去!”
“废物,孤看着你就晦气!”
“没用的玩意儿!”
随着“哐啷”一声盆摔落在地的声音,女人骂骂咧咧的叫骂声,夹杂着一两声咳嗽传出来,像拉风箱似的,刺耳极了。
水本来就不热,倒出来,三九天里,更是瞬间都要冻成冰一样,泼在他的裤腿上,一双已经破了的棉鞋,被淋了个透心凉。
本就冰冷的双足,更是好像被刀割一般的冰冷刺骨的疼。
而屋子里,那个女人浑然不觉,还在继续叫骂:“来人,来人,给孤倒茶!”
骂骂咧咧的,踢桌子、摔杯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像一场噩梦,紧紧地包围住了他。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在寒风中,只着一身破棉衣的慕容清歌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满面戚寒。
曾几何时,他是丞相府最尊贵的公子,山珍海味,锦衣华服,奴仆成群,所有的皇女都以能够娶到他为荣,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还因为他这个人,足够貌美,足够有才,足够担得起大任。可他注定是要嫁给太女的,只有太女,未来的储君,才配得上他。他一直这样认定了,也从来没有改变。
可什么时候变了呢?
看看如今的他,像个什么模样?
山珍海味?做梦呢,他吃的这些,只怕是以前府里最下等的仆从也不会吃的。锦衣华服?看看,能有一件破棉衣御寒就已经是奢望了。奴仆成群?呵呵呵,看他这双手,满是皴裂的冻疮伤口,曾经闻歌起瑶琴的纤纤玉指,再也看不见,只剩下这一根根粗糙的好似卖相难看的胡萝卜一般的手指,真的是他的手吗?
慕容清歌忽然有点害怕。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冷得快要结冰的冰面上,映衬出自己的面容。
只看了一眼,他就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那是他吗?蓬头垢面,满脸皱纹,曾经欺霜赛雪光洁滑腻的面容再不复当年……但其实,也仅仅只过了三年啊!
三年,他竟然就这么过了三年?然后变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个京城第一公子呢?谁还记得,谁还记得?!!
是了,是从太女逼宫事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是啊,从那个时候就变了,太女变成了废太女,被圈禁在静园——说是园,其实不过就是废弃的荒宅而已,但在外面,却是重兵把守,进来了就再也不可能出去。慕容清歌作为曾经的太女君,又怎么可能躲得过?所有仆从势力一朝尽散,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凤华这个废太女,竟然搭进去最后的家底,将纳兰子玉那个侧君送了出去。只留下她二人在这里朝夕相对,两看生厌。
凤华恨他,当然是恨的,凤华为什么娶他?当真是看重他这个人吗?不见得,他很清楚,凤华真正看中的是他背后的丞相府,就像他看中的,也只是她的太女身份一般。所以在发现慕容雍对他这个儿子其实根本就没那么看重只不过是待价而沽的时候,凤华对他的态度,就早已经有了变化,只剩下表面的相敬如宾。
然后呢,等到她逼宫失败,又知道了慕容雍为了从中脱身竟然背后一刀通风报信的事情,对他,便连那面子请都不做了。每天呼来喝去,非打即骂。
慕容清歌作为废太女君,其实待遇还好,虽然抄没了东宫,但是对慕容清歌的嫁妆体己一应都没动,还给她送到了这里。这几年,凤华便是吃着用着他的体己银子,每日饮酒,喝醉了就对他拳打脚踢,哪里收拾得不好也要挨打……慕容清歌打了个颤,他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不是忍下来,是他太想活了。
他不想死,他还想活着。可他这样活着,已经和行尸走肉没甚区别了。
他还记得新帝登基那一年,皇城内烟花鼎盛,好一番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景,阵阵喜庆的鞭炮,将他惊醒。
第二天,他向围守这里的守军使了银子,才知道是新帝登基,而这位新帝,就是当年他看不上的凤倾!
那侍卫似乎也知道新帝和他当年那些传闻,看他那种鄙夷的语气,若是在以往,他早就发怒了,可是他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底气了。
他心里满是震惊、遗憾、后悔,忽然间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当初他选的是璟王,如今,又会是什么模样?
他的心松动了,他开始重新想起来,当年凤倾为博他一个青眼,做了多少事……如果他现在出去,告诉她他后悔了,他想要一个机会……
但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同样知道了凤倾登基消息的凤华打的两眼冒金星。
“你个贱人!你还想什么?”
“想跑?没门儿!你以为你个破鞋还会有人要嘛?”
“你是孤的正君,只有孤不要你,你想跑,孤打死你!”
“你个臭贱人!”
“孤那点比不上她?不过就是有一个魅惑君王的贱人爹!”……
她一边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