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蒙了。
叫他父亲,给他女儿试蛊,只会救人……这说的是自己吗?
还有,他其实一直都知道那间石室里面关了一个试蛊的半兽,还是当时颜冥沁带他来的,告诉他那就是一个低贱的半兽,不是人,所以只配给他们王室试蛊。
后来被拉了好几次来,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些,甚至是从心底里觉得不舒服,后来就不怎么来了,显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咔荣在石室里面显得十分的随便,除了他的女儿,没有人会来。
“你这么忍得,这么多年都没死,你说你那儿子是不是也是这样呢?可恨我还要养他在膝下,还要对着你那个贱种扮演慈父,等到我女儿登了王位,我就让你那儿子来给你做伴。”
这时候那石室里的人忽然“呜呜呜”地挣扎起来,咔荣的声音越发得意,在那种得意之下又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你到现在还能听懂?这么多年还能坚持着,可怜你那个儿子,以前沁儿好心还带他来,现在他都不来了,就是他,也看不起你这个半兽贱族呢!”
颜瑾瑜脸色苍白,但是那一瞬间,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贴在石门后面,继续听着。
咔荣的声音,每说一句话,他的心就剧烈的跳动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为什么父亲说的话,他觉得他一句都听不懂呢?
“舒子罗,你应该高兴才是啊,以后你的儿子就要来陪你了,你说我对你是不是很好?当年你恋慕上大王,我就遂了你的心意,现在你还念着儿子,我就让你儿子来陪你,我对你好不好?”
咔荣那副癫狂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那样阴森森的语气,是颜瑾瑜从来没听过的,满满的怨毒和恨意,就算是隔着一道石墙他都能感受得到。
那个倒在地上的蛊人,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支支吾吾的,甚至多数时候,他都是不开口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也都不妨碍咔荣发泄怒气。
“对了,我告诉你啊,大王就要把儿子送给人做小了。跟你一样,给人做小。你知道是什么人吗?是给大王的心上人,那个真正大王想要的人的女儿去做小,哈哈哈,她得不到那个人,也要自己的儿子跟了他的女儿……”
自说自话的咔荣,看起来就像是疯子。
然而看着他举动的颜瑾瑜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见咔荣催动噬颜蛊,于是地上那个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半人,那张早就被毁掉了的脸,慢慢变成一张他熟悉的脸。
他怎么会不熟悉呢?
这张脸,分明就是母王书房里收藏的那张画上的脸,那张大胤皇贵君的脸!除了没有一双眼睛,整张脸和那画上没有一丝不同。
“真可怜,没了那双招子,毕竟,这张脸是我给你换的,只有那双招子才是你真正最像那个人的地方,可越是像,我就越是恨!”
咔荣的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喜一会儿怒,看起来就跟一个疯子似的。
而一墙之隔的颜瑾瑜,也差不多是个傻子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在那儿蹲着听完了,他怎么能相信那些?
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颜瑾瑜虽然温润,这些年也向来随性,但并不是一个完全软弱的人,于是他开始悄悄地查这件事,当年的往事,其实随着舒子罗的“死”,基本已经没人知道了,他不肯死心,借助在江湖上救的人帮忙,才慢慢查探出了那么一个真相。
那是他亲自查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就是他的母王,因为恋慕那位大胤的皇贵君,求而不得,只能远观,在遇上一双眼睛像极了那位皇贵君的自己的父亲,一个初入江湖的半兽,忍不住睹人思人,结果却被早有所察觉的王君咔荣看穿,并给他的生身父亲舒子罗下了噬颜蛊,变成了皇贵君的模样,然后送到了他的母王床上。
最后舒子罗就这么稀里糊涂跟在了南疆王身边,可惜再怎么像那个人,也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何况,还是半兽这样的低贱种族,南疆王又如何会真心以待?
在将人玩腻了之后,就对外宣称这位王夫死了,实际上却是将舒子罗关在了蛊室,彻底成为王室的蛊人。
他查到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为什么她还能做出这么一副样子出来?
这就是她的母王,她真的有一点点心吗?
颜瑾瑜心里迷茫又悲哀。
他是一个替代品的儿子,还是一个有着半兽血统的人,对于他的母王来说,到底算个什么呢?
但是,在这种时候,他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露出这样怯懦的一面,尤其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根本没有心!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又何必对她还抱有什么期待?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他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他的父亲讨一个公道,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凭什么他就该是被利用的那个?凭什么他就该接受这样的厄运?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