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妈妈牵着一个小男孩进了电梯。 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手上拎着一只笼子,里面是一只鸟。 “妈妈。”男孩扯了扯女人的手,“放了爸爸的金丝雀,他知道了,会不会揍我啊?” 女人捏了捏他的小手,笑道:“那为了这只金丝雀能获得自由,你愿意挨顿揍吗?” 听罢,小男孩咬着嘴唇,思忖一会,然后坚定地点点头:“揍揍吧,我不愿意看它每天在笼子里郁郁寡欢。” 女人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妈答应你,要是爸爸敢揍你,妈就先揍他!” 说完,她弯腰跟儿子拉拉勾,然后直起身子,这才发现是电梯是往上去的,不禁吐了吐舌头。 叮咚。 电梯门关上了。 于芳最终没能走出去。 她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在那样的绝境中,他们拜托自己发出这个求救信号,如果要找的人真的有能力把他们从那里救出来,那么,自己同样可以向这个人寻求庇护。 如果他们对这人来说很重要,自己这个通风报信的就同样重要。 如果公司都不能拿这人怎么样,公司也就同样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问题是,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这种能力。 要是有,就算公司知道自己暗通罪妖,也可以无忧。 要是没有,今天的事一旦被单位知道,自己就完了。 有还是没有? 不知道。 但可以赌。 赌么? 她看了看身边那个拎着鸟笼的小男孩。 赌了!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要去的楼层到了,于芳深吸一口气,对身后那对母子报以微笑,然后提了提挎包的吊带,走出了电梯。 穿过走廊,她找到了饭盒盖上写着的门牌号。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伸手去按门铃。 可是,那只手在即将要触到门铃按钮时,突然在空气中僵住了。 站在门前,她再一次犹豫起来。 心里再次泛起诸多杂念。 如果救人是毋须代价的举手之劳,那么,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会吝惜见义勇为的机会,毕竟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大侠,每个人也都希望心里这位大侠有朝一日能窜出来大吼一声,然后打抱不平。 但是事实上,救人这件事多数时候是有成本的,随着成本的升高,愿意伸出援手的人也就越来越少,这也就是面对各种各样的紧急状况,为什么围观群众永远比英雄多。 英雄啊...... 如果能称为英雄,那付出的代价一定相当大了。 不顾自己的安危,拯救他人于水火,才能算做英雄。 但是,别人的安危跟自己的比起来,真的是前者更重要吗? 世界上,有多少人会这么认为? 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吧:我上有父母,下有子女,我有我自己的家,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凭什么我要牺牲掉这一切,或冒着牺牲掉这一切的风险,换你一份安宁? 凭什么? 有当英雄的觉悟的人,他们的名字早已刻在了历史的丰碑上,我算什么,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尽管工作岗位很特殊,能接触一些常人接触不到的东西,但也并不证明我就比常人多点啥呀? 所以,我这不叫见死不救。 也不叫无情无义。 我这叫不傻。 对吧? 对,我不能犯这个傻。 思来想去,最终,于芳收回按向门铃的手,转身想要走。 结果,她刚刚转过身,却发现自己迈不动步子。 此时,双腿比她想象的要沉重。 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明天上班,又该怎么面对北北呢? 不,她应该能明白的,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这种事,她一定能理解,阿姨有阿姨的苦衷,阿姨可以每天给你带好吃的,甚至可以经常给你买新衣服穿,哪怕在牢房里,也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所以,你能理解阿姨,对吧? 对吧? 真的能理解吧? 能......吧...... 想想,一面是绵绵无绝期的黑暗地狱,一面是阳光雨露春暖花开的天堂,中间只隔着一扇门。 这扇门紧锁着,唯一的钥匙就在自己手里,自己没有去开,而是把它扔了,扔进下水道,冲走了,再也找不着了...... 她能理解么? 能么? 换做自己呢? 能理解? 于芳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那道门,身子瘫软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气。 她再次掏出手机,解锁,然后温柔地摩挲着屏幕上女儿的脸。 那张脸蛋真的很漂亮,像一个堕入凡间的天使,没了翅膀,需要被人好好呵护。 于芳流下两行泪水,肩膀微微抖动着,点开通讯录,给女儿发过去一条信息。 “妈妈永远爱你。” “呼——” 信息发送成功,她揣回手机,最后一次调整了呼吸,然后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叮铃铃铃—— “来了。”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过了一会,防盗门开了一条缝。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她的身子佝偻着,脸上皮肤干瘪粗糙,深陷的眼窝仿佛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样,她拄着门框的手瘦得只剩一层皮,清晰地突着骨节。 她看着于芳,声音虚弱地问:“你找谁?” 于芳没言语,而是拉开挎包拉链,从里面抽出一片泡沫板,那是方便饭盒的盖子。 她把盖子递到女人面前,把有字的一面朝向她。 女人眯着眼,看到上面写着两行字,因为是用鲜血写上去的,字体显得比较狰狞。 第一行是自己家的地址:北二环,珠峰国际,a16栋,12层,1203室。 第二行,只有四个字。 莫征死了! 女人逐渐瞪大了眼睛,一把将饭盒盖抢过来,然后双手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看上面的字。 不知看了多少遍之后,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瞅了于芳一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