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男人站在门口,见她出来,神清气爽地笑道,“要不要一起去楼下吃饭?” 黎昕有些无奈地扬手抚了下额,“对不起,我是真的有急事,这就要走了。” 说着便要阖上房门。 男人伸手挡住,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过来,“我叫楚煜,你呢?” 黎昕推门的动作顿了下,唇角轻抿,心里有些挫败,“你不认识我?” 似乎她问了很奇怪的问题,男人“嗯”了声,眉目间满满的不解,“我……应该认识你吗?” “不该,谢谢。” 黎昕莞尔一笑,手上却用力,“轰”地一声扣上房门。 连她都不认识,还想来搭讪? 有病。 刘冰来的很快,因为赶时间,话也顾不得说,帮她拎了行李便匆匆下楼。 一切安顿好,上了保姆车才问道,“姐,你好好的干嘛跑到酒店来住着?怪不得我去你家找了两趟,他们都说你不在。” 黎昕窝进座椅里,低头刷着新闻,漫不经心地问,“你什么时候过去找的?” “昨天晚上**点吧,今天早上又去了一次。” 刘冰挠挠头,“你跟温总都不在家,我还以为你们出去玩了呢,吓死我了。” 听他说没人在家时,黎昕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拨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翻动手机。 后面刘冰又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 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酸胀的难受,却又好象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刘冰说了一通却无人回应,有些怏然地闭嘴,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略微苍白的唇色,有些问题呼之欲出却又在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来之前厉虹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想法套出黎昕的感情状况,以便公司做文案发通稿,再结合娱记炒作一番,用她最后的热度带出公司的一批新人,毕竟她退出了,公司还要发展。 这是近几年圈里很常见的手段,公司与狗仔合作,放出艺人的一些模棱两可,半真半假的**,以此增加曝光量。 反正艺人拼的是热度比的是流量,好的坏的,都是关注度。 当然,这些**最好有据可循,以便他日有“知情人士”跳出来,公关也能及时应对,不至于人设崩塌。 这些炒作手法,黎昕以往可以称得上个中好手。 她扑朔迷离的上位史、雾里看花的婚姻情况和毫无演技却好到爆的资源,一向是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饭后茶点,而她也十分明白观众想要看什么,接受访问时总会有意无意带出些话题。 可现在刘冰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自家老板隐忍度一向超乎常人,现下表情都有些管理不住,人又搬到了酒店,想必是经历了极不愉快的事情吧。 他入行时间不算长,但接触过的流量艺人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有心理问题。 表面上的云淡风轻需要无比强大的心理做后盾,谁也不知道,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谁放上去的。 他暗自挣扎一番,还是决定把厉虹的吩咐抛诸脑后,从行程里抽出近几日要拍摄的章节剧本递给黎昕。 *** 黎昕刚跨进片场大门便觉得气氛微妙。 众人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番,随后不着痕迹地挪开,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却都不自觉放低音量,余光时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些眼光里,有探究也有不屑。 上次她与顾念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报了警澄清,但至今也没有个下文,最近又是当众求婚,又是私生子传闻,一系列起伏跌宕的新闻看得人眼晕。 都是圈里人,出乎意料的故事没少听,也都习以为常,但这样来来去去反转的,实在是头一回见。 黎昕伸手抚了下耳前散落的发丝,泰然自若地进了片场,未上妆的小脸带着丝苍白,看着有些寡淡。 她越过重重人群,到顾念尘面前站定,菱唇弯了弯,音色带有几分歉然,“顾导,不好意思,有些事耽误了这才来晚了。” 顾念尘正坐在监视器前看回放,听见她的声音,目光从屏幕离开,见她眉间掩饰不住的疲惫,长眉微微蹙了下,停顿片刻后,才沉声说,“你今天夜戏,先去化妆准备吧。” 言辞之外,毫无任何其他情绪而言,让周围一众吃瓜群众顿觉无趣。 黎昕“嗯”了声,抬步向化妆室走去,刘冰和在片场等候的女助理小跑着跟上。 化妆的同时,埋头回顾剧本。 晚上的一幕戏是“韦令孔雀”的情节,是讲唐时韦皋镇蜀之初,南越人筵席之上进献孔雀给韦皋,薛涛建议于府衙中“开池设笼以栖之”,象征大唐国运昌隆和韦皋治世功绩显著,韦皋欣然同意。 彼时的薛涛豆蔻年华,虽已尝遍世间酸楚,不得已坠入乐籍,却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因才情而吸引韦皋注意,继而留在府中,参与他身边的案牍工作,帮助书写批阅公文,从受人轻视的乐伎摇身一变成为节度使身边的红人,受宠若惊之余免不了滋生爱意。 而韦皋时任剑南西川节度使,相当于西南地区的权力核心人物,儒雅博学,魄力十足又重权在握。他有极为远大的政治抱负,并不需要一个身份不光彩的妾室来影响他的声誉与名望,因此虽对薛涛怜爱有加,却只能止步于私。 况且,风骨清高的薛涛也不愿做小伏低,做个束手缚脚的妾。 筵席之上看着韦氏夫妇同进同出恩爱有加,她弹着曲子巧笑嫣然,维持合度的距离之外,心内不免也有一丝凄惶。 顾念尘的剧本并没有为了照顾观众的情绪而回避薛涛做了韦皋情人的这段历史,反而加重描写,将她后来骄矜与屈就的矛盾情绪渲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