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餐厅的路上,黎昕第三次挂掉母亲的电话。 心里烦躁,不想听她唠叨。 绿灯亮了,前面的车还停在原地,一抖一抖地前行,车后窗贴着显眼的新手字眼。 后车在不停地按喇叭催促,她也有些烦躁地跟着按下喇叭。 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让前车车主更加紧张,车身向前猛地抖了下,随后彻底没了动静,憋死在路口。 她气得拍了下方向盘,不耐的将头转向一侧,却蓦地看见旁边车道,位于她斜后方的黑色轿车,两车稍微错开。微黯的光色中,她隐约看见驾驶席坐着的,好像是吴飞。 黎昕放下车窗,想确认一下。 吴飞大概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只能一脸窘迫地对她点点头,随后不自在地转头向别处张望。 这一动,他后脑伤口便若隐若现。 想来,那天她被带走时,吴飞的车子已经不在,应该是那时候被人打伤。 前车在几次打火失败之后,终于成功发动车子。 而此时,第二轮绿灯也亮了。 无暇顾及其他,她收回目光,随着车流前行,过了红绿灯不远,便是约定好的餐厅。 黎昕将车停好后,在停车场张望一番,想看看吴飞是否跟来。 良久也没寻到。 她浅浅挑眉,也不知吴飞跟了她多久,刚刚要不是因为前车的渣技术,她可能被跟一天也发现不了。 等着也没意义,她随手将车钥匙装进口袋,阖了阖风衣襟口,抬步向餐厅走去。 餐厅颇有几分古欧风情,格局不大,但胜在舒适静谧。 还没到用餐时间,厅里零散地坐着几个客人,因此一有人进门,便格外引人注目。 好在光线昏昧,侍者又知趣,虽认出她,但也只是简单问了几句,便引她向包房走去。 包房在二楼,侍者将她送到门口便转身离开。 黎昕缓缓舒了口气,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不论一会儿对方说了什么,她都要控制情绪,不要把持不住,动手上去撕烂她的嘴。 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推门而入。 姿态散漫的踏入房间,她将门轻轻阖上,清眸不带情绪地看向坐在餐桌前的人。 沈辛蔚起身,清淡的小脸轻轻扬起,“黎昕,你来了。” 黎昕浅浅“嗯”了声,顺手拖开面前座椅,不疾不徐地在她对面坐下。 一天工作下来,着实有些累了,她原本想回家休息,怎知竟接到沈辛蔚的电话,说想和她谈一谈。 正巧,黎昕也觉得有什么话当面说开了好,天天隔空喊话,不过是给人徒添笑柄。 她散漫地坐着,嗓音有些懒洋洋,“说吧,有什么事?” 沈辛蔚也重新坐下,舌尖舔了下唇瓣,低徊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我想和你说说,李澳的事。” “李澳?” 乍一听这陌生名字,黎昕眉尖蹙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淡声说,“哦,对,你那儿子。” 她的表情淡漠,尾音有些轻佻,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沈辛蔚淡粉的唇瓣轻抿了下,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却也着实让她难堪。 “是,李澳确实是我的孩子。” 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有些用力地攥住膝盖,引起一阵阵痛麻,“他五月份出生,再有四个月就满五岁了。” “所以呢?” 黎昕拿起眼前的柠檬水,浅浅啜饮了口,看着沈辛蔚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了声。 她将杯子放回桌面,抬眸看她,“沈小姐,你做戏一向都做的这么全吗?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必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时间宝贵,有话不妨直说。” 她的话很直白,沈辛蔚眸光瞬了瞬,深吸了口气,似是下定决心,“他是我和世尧的孩子。” 黎昕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用力。 “大概你也知道我的事,我那时候怀孕了,很害怕家里知道,尤其是我的……继父。” 沈辛蔚顿了下,低头看着桌子下交叠的双手,音色微颤。 继父这两个字,她现在念起时,心理还是会嫌恶。 “他是个很恐怖的人,暴躁易怒,控制欲强,和妈妈在一起后便赶走我哥,控制了沈氏,又借机对我……为了妈妈我一直忍气吞声,最后被折磨到重度抑郁,几次寻死,他却始终不肯放过我。” “多亏世尧将我解救,而丁目诚当时很忌惮温家的势力,所以那两年我便时常住在碧云居,表面上保持距离,实际我和世尧早已在一起,怀孕的事我不敢对别人说,怕传到他耳朵里,他那人阴险,我怕他会做出对孩子不利的事,就想出国躲一躲,生完孩子再回来,正巧遇上了你……” 闻言,黎昕轻嗤了声,打断她的话,“听你这段说辞,我觉得温世尧像个废人,连个女人都护不住。” “不怪他,实在是温家那时也是诸事不顺,我不想他因为我的事而烦恼,所以就没和他说。” “看不出沈小姐这么深情?我听听都觉得感动。” 黎昕抬眸,目光对上她的,语速极快,咄咄逼人,“不过有些地方我不明白,既然决定回来,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帮我,让温世尧娶我?又为何一走五年?孩子还要他人代为抚养?” “我没有让他娶你。” 沈辛蔚平静给出答案,“那天你要与我做交易时,我很挣扎,并没有做好决定。是他为了让我留下,故意拿娶你气我,你们登记当天,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只要我决定留下,他就取消婚事。我没同意。” 她的解释很详细,与很多记忆重叠,也将黎昕多年来的不解一一化开。 往事再次缠绕而来,像磐石积压胸口,黎昕突然觉得自己蠢傻的可笑。 怎么会,因为他对自己好一点,说了几句**的话,就忘记这场婚姻的初衷了? “那现在呢?怎么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