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俞到家以后并不觉得有多累,但是饿了。 中午受何小胖那一缸子马桶水的影响,越想越恶心……所以吃的并不太多,下午又骑行往返西红门,四十几公里的距离,确实也消耗不小。 可一通翻箱倒柜之后,他才发现,最近一直太忙没去超市,家里已经弹尽粮绝了。但是又实在懒得下楼,只能接着翻冰箱。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在冰箱冷冻室的角落里发现了一袋冻成了冰坨子的年糕。 江晓俞拿出来一看,这还是过年的时候老母亲魏女士买的,年货还没吃完,二老就各自登机飞往海外上班去了,让自己年纪轻轻就过上了空巢老人一般的生活。 赶紧上网找了一个煎年糕的攻略,真是大姑娘上轿现扎耳朵眼儿。 一手拿着手机看攻略——放油,开火,油热了年糕入锅……不对,年糕还没解冻,江晓俞赶紧又关火,再烧起一锅热水,用来把冻成坨子的年糕煮化开…… 反正一顿复杂的操作之后,年糕是煎出来了,有生的有糊的,撒上盐、孜然、辣椒面,再切点葱花放上,算是能吃吧。 江晓俞倒是美滋滋,反正这些年一个人的生活过下来,什么日子没经历过。 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足球比赛看着,面前摆上两个盘子,一盘是自己的年糕,另一盘是无线充电器,上面坐着江毛毛,晚饭这就开动了,“毛毛,爸爸跟你一块吃。” 风卷残云,一人一毛就把晚饭吃了,但是年糕不好消化,吃完了江晓俞就觉得胃里不对劲,像是有一颗小屎头儿在里边。 再看江毛毛,可能最近也是充电充多了,晕头转向的,眼睛里都冒着电火花。江毛毛打个嗝,电视画面都抖两抖。 江晓俞抬头一看天也有点黑下来了,当即决定,出去溜江毛毛!再一回想,最近全心投入到工作上,简直是劳动模范,却冷落了家里的小宝宝。想到这江晓俞撅起嘴就亲到了江毛毛脑门上,“啪!”的一声,电的江晓俞半张脸发麻…… 出门往东,穿过夕照寺街,再经过广渠门南小街,就到了通惠河边上的小公园里。 趁着夜色,江晓俞把江毛毛放到草坪上,此时天高云淡,晚风习习,刚想要感慨一番,就看见不远处一辆小货车开过来停在了辅路上。从车上下来三个人,直着往自己这边走。 江晓俞当时心就凉了:“没错,就是他们!” 因为其中有一个,在监控里看的清清楚楚,个子不高,带着一只黑色的眼罩,就是他!江晓俞实在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快就找上自己了。 这时候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是何芝诺,自己的初吻还给她留着呢,要是今天死在这就亏大了。第二个想起来的是沈语凝,应该让她去党哥那躲一躲,但是也来不及了。第三就是自己脚下的江毛毛了…… 想到这江晓俞往前迈了一步,把江毛毛挡在身后,还在背后不停摆手,希望江毛毛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能跑到哪跑到哪。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三个人已经走到了江晓俞面前,中间的这个人身材高大,肤色偏黑,那个戴眼罩的小个子站在左边,右边的人又白又瘦,一脸病态。 戴眼罩的小个子先开口了:“小子,今天我们让你死个明白,知道我们是谁么?” “不、不知道……”江晓俞紧张的有点结巴了。 小个子一叉腰:“那我告诉告诉你,我们兄弟三人,纵横天下,江湖上都管我们叫聚宝盆。这回,那条破狐狸手上的宝贝,可让我们找了不少年头。虽然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没办法,你知道的太多了。” 这时候一脸病态那位也说话了,阴阳怪气的:“乌鸦,你能不能别老跟个小混混一样,有点城府好不好,一说话先揭自己的底,你是不是傻?反派死于话多,你知不知道?” 乌鸦不干了:“哎我说蛇男,当着咱们黑牛哥,我得说句公道话,要不是每次我满天飞搞侦察,就你那身子骨,七寸还不早让人打烂了。” 江晓俞心里说,乌鸦、蛇男、黑牛,这名字起的,全是动物系。谁也别说谁了,都像小混混。而且反派不光死于话多,还死于内讧。 江毛毛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也从江晓俞腿后面探出半个身子,一脸呆萌的看着对面三个人。 这时候黑牛发话了:“你们俩都别说了,东西我们已经拿到手了,现在应该赶快了结这边的事,去找妖族藏在海外的那个宝库。” 听黑牛说完,江晓俞心更凉了:“完了,自己知道的越来越多,看来真活不长了。” 这时候黑牛一抬手,对江晓俞说了一句:“小朋友,可惜了。” 仿佛一阵阴风吹过,黑牛背后闪出一大片黑影,仔细看,却是两只巨大的黑色翅膀。 像蝙蝠一样的双翼几乎完全遮住了江晓俞的视线,他只觉得朦胧的黑影里有一条舌头伸向自己,血红血红的,舌尖还有分叉,就像毒蛇吐出的信子。 下一刻,他便觉得身体开始僵硬,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样。江晓俞一瞬间就明白了,老赵和姜瑞茜就是这么死的,就是这个黑牛…… 法医报告说他们像是窒息,不,这远比窒息更可怕,是在你还保有神智的情况下,就能清楚的感觉到全身血液逐渐停止流动。 没有痛苦,但这才是最大的痛苦,因为在巨大的痛苦面前,死亡可能反倒是一种解脱,让人更有勇气去直面一切的终结。也没有昏迷,便能一直彻底清醒着,去思考“死亡”的意义,顺便迎接它的到来。 江晓俞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却看到死神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