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喜欢他?”秦子言一字一字地挤出来,这一句话问得他无比难受。 他脑中满是那个对自己巧笑嫣然的音娘。他很确信前世的音娘心中绝对没有过第二个男人。 可为什么同样的容貌、同样的举止,就连一颦一笑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个人,心却完全改变了? 屋檐下的雨水直直坠落下来。那地面也不知道何时积攒了一滩水,雨水才落下便立刻溅起来水珠,把秦子言那甲胄下露出的衣袍都晕开了点点水痕。 苏锦音低着头,没有看秦子言。她知道自己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保持这样的沉默,就足以让秦子言不满和愤怒。 看着低头不语的苏锦音,秦子言的拳头越握越紧,他的心头仿佛有一团火,就要不受控制地喷出来;又好似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嫉妒、他愤怒,但他那尚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怨不得任何人。他是刻骨铭心地记着两人在云城相遇、碧水湖边相处那些点点滴滴的。但面前的苏锦音没有这些记忆。 他可以从头开始。 拳头慢慢地松开,秦子言将那些失控的情绪一点点收敛了起来。他主动退后了几步,与苏锦音保持了一些距离。 “苏姑娘,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秦子言简明扼要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多言。 他深深地看了苏锦音一眼,然后阔步走入雨中。 此时的雨势已经甚大了。雨帘隔开人的视线,叫苏锦音看不清楚翻身上马的秦子言神情。 马蹄声渐渐远去,周遭便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苏锦音伸手,接了些雨水在手心。秋日的雨水,凉得仿佛是那冬日的雪。 还有多久?离她前世被迫流亡还有多久?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望一眼那空无一人的街道,苏锦音低头迈进雨中,她甚至都未抬手遮雨,就任由那雨水瓢泼下来。 一把伞却遮在了她的头顶。 止薇将手中的披风为苏锦音系上,关切地问道:“小姐,您还要在外面等吗?” 她说完以后,自知失言,有些不安地看向苏锦音。 苏锦音却没有恼意。她早已知道这个丫鬟聪明,所以止薇看出了她先前在等人的事情,这也不足以为奇。 经由郑氏之事,苏锦音对止薇的忠心无所疑虑,说话就也更加亲近些。她摇头回答了止薇的问题:“不必了。捧月怎么样?” “捧月担心小姐您,一直催着奴婢出来。她说她自己会睡一会。”止薇答道。 苏锦音迈进自己的院子后,却没有回房,而是拐道走向丫鬟的房间那边。 止薇立即明白过来,步履放得更轻地跟着苏锦音往捧月房中走去。 房门轻轻推开,捧月的声音立刻就传了出来。 “是谁?”她明显有些紧张,因为不想让人发现受伤的事情。 苏锦音走进去,安抚道:“是我。” 止薇立刻搬了凳子到捧月的床边,苏锦音坐下后想去看捧月的伤势,却被制止了。 捧月压着自家主子的手,笑道:“奴婢没事。” 止薇也在旁边劝:“小姐,捧月伤在后背,她若转身,反而容易让伤口再次出血。” 苏锦音不好再坚持己见,但看着捧月的视线却有些模糊。 她险些又让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丢了性命。 后悔和感动交杂在一起,苏锦音在眼泪掉下来前迅速站起身,转了过去。 捧月却看懂了自家主子的内疚,她说道:“小姐,奴婢没事。奴婢正好偷偷懒,让止薇辛苦辛苦。” 苏锦音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的安慰,她低头将眼泪擦了,重新坐回捧月的床边。 她问道:“捧月,你想不想回去看看家人,你不是一直牵挂着家中的幼弟吗?” 捧月没有听出这话外之意,就顺着苏锦音的话继续安慰自家小姐道:“小姐,奴婢一点都不疼。您看,这不是因祸得福了。等我好了,小姐就放我几天假回去看看弟弟。” 苏锦音又问捧月道:“捧月,你饿吗?” “奴婢还好。”捧月不好意思地答道。她其实是有些饿了。但对着主子,总不好提什么要求。 苏锦音就转身吩咐止薇出去端些吃食进来。她还细致叮嘱了一句,要温热的食物。 待房中只剩下自己和捧月了,苏锦音就说出了她的心里话:“捧月,这些年你陪在我身边,很是尽心。我在这家中的情形,没有人比你看得更多。我有意放你出府,你意下如何?” 捧月没有想到主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急的立刻要坐起来,却扯动了伤口,发出了一声痛呼。 苏锦音连忙按住捧月,让她继续躺着。 在按捧月下去的时候,苏锦音趁机观察了下捧月的后背。那鹅黄色的衣裳上显出一团血迹。 伤口裂开了! 苏锦音紧张地让捧月转过身去,自己去寻了药来替她涂抹。 苏锦音看不到捧月的神情,却能猜到捧月在想些什么。她细细解释道:“我绝没有不要你的意思。但你与我之间,本不是一般的主仆情谊。我实在不想要你陪在身边受苦涉险。你弟弟如今不是在药铺里当学徒吗?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出府后去盘下一个铺面,待你弟弟学成了,就可以请个大夫坐诊,自己开个药铺。家中有了营生,你以后的日子,一定比跟着我要好过。” 苏锦音想后又道:“这一笔盘铺子的银子只是明面上的。另一份你则自己收好。若以后嫁人了,家中即便没有准备多少嫁妆,也是一个依仗。” 捧月听完泪水也涌了出来,她急切地想要转过身来。这次却是苏锦音压住了她。 “你别动,这样伤口会更疼的。” 捧月听了只好保持背对着自家主子的姿势,她哭着道:“小姐,奴婢不害怕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