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憬珩听着陆轻歌的话,淡然沉静的脸色突然变得燥郁起来。 男人突然倾身,从茶几下面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正要取出一根烟的时候,动作又顿住,然后直接把烟盒扔在了茶几上。 陆轻歌看着他的动作,杏眸动了几分。 这是不动声色的……体贴么? 这个男人,时而温柔,时而狠厉。 她分不清楚,究竟那一个才是真实可靠的他。 厉憬珩的声音很快响起来了,隐忍而压抑,薄唇张合的幅度很小,却透露着几分不悦:“你就那么相信慕泽?” 听到这话的时候,陆轻歌笑了下:“我本来也很相信你。” 闻言,男人脸色一僵。 她本来也很相信他么?! 厉憬珩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陆轻歌给出了补充:“厉先生,你是我的丈夫,是我曾经动过要一起生活一辈子念头的存在,比起其他男人,我更愿意相信的是你。但是我愿意是一回事,你值不值得我相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隐含的意思,紧跟着追问:“曾经动过要一起生活一辈子念头的存在,意思是现在你没有这种打算?” 陆轻歌红唇勾出几分弧度:“从你让我打掉孩子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 厉憬珩蹙眉:“你就不怕这么说了,我会改变帮聂诗音的想法?” 她垂眸而笑,语调随意极了:“如果是这样,那厉先生,只能证明你是一个一点都不值得我倾心的男人,是我眼瞎才会对你这样的人产生好感。我会后悔自己过往对你所有的维护和信任。” “我不会让你觉得不值得,也不会让你后悔。”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 陆轻歌抿唇没说话。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还是会帮诗音了。 那就好。 那就好啊…… 卧室中央是漂亮而精致的水晶灯,光亮充足,但是越明亮,越安静,就显得人心越难测。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大概两分钟左右,厉憬珩换了个坐姿,靠在沙发上,抬手不断地按揉着眉心,然后开口道:“歌儿,我也想选择相信你,但我看到的照片,慕泽就站在你的身侧,低着头吻你,你知道看见那个画面的一瞬间,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陆轻歌语调寡淡。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不是真的,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去找慕泽求证。” 陆轻歌看了男人一眼:“别告诉我,他承认自己碰了我?” 他扶额:“慕泽的话含糊其辞。” “他大概是觉得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就没有必要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替我不值的同时,也就没了和你解释的兴致。” 厉憬珩诧异。 他只觉自己更加烦躁了。 为什么身为他太太的女人和慕泽连面都没见,还保持着这样的默契?! 所谓信任……就是像他们这样的么?! 一个前男友而已,就值得她这么信任?! 慕泽到底凭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脑海里驱散,沉声开口:“我会在股东大会之前解决帮聂诗音搞定那些董事,孩子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处理?” 厉憬珩这样的男人,永远记得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也永远不会偏离他希望的那个轨道。 直到此时此刻,陆轻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颗心开始隐隐作痛了。 该失去的终究是要是去的,躲都躲不掉啊。 她犹豫了好大会儿,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男人,开口的语气是询问,也是征求:“可……可不可以等诗音的事情解决了,我再去医院拿掉孩子?” 悻悻依然。 那语调里几乎带了颤音。 因为害怕被他拒绝,害怕自己连和肚子里宝宝告别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恐惧。 所幸,厉憬珩同意了:“好。” 她低声道:“谢谢。” 这两个字落下的时候,陆轻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去睡觉了。” 说完之后,她就离开了主卧。 卧室门被关上,厉憬珩才抬眼,朝着玄关处看了过去。 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 …… 次卧内,陆轻歌坐在床边哭。 聂诗音的事情可以解决了,她终于帮了她的好朋友一次。 明明如愿以偿了,可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她哭的没有声音,连低声抽泣都没有,可眼泪却被大哭的时候还要汹涌,泪珠已经不是一颗颗掉落了,而是汇成了水流,直接从眼眶不断地往外淌着。 在安静的夜里,女人这样掉眼泪的模样,显得尤为可怜。 但是次卧内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会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的累了,就那么靠着床边睡了过去。 …… 第二天,陆轻歌睡醒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觉得眼睛不舒服。 太不舒服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肿了。 她抬手摸了一下,情绪烦乱。 女人从床边起来,走到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才发现那两只眼睛已经肿的不能看了。 这样的话,待会儿下去吃饭的时候,肯定会被厉先生发现的吧?!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进了浴室。 陆轻歌洗完澡下楼的时候,厉憬珩还没有出来。 她忙着拿了冰袋,坐在沙发上冷敷自己的眼睛,希望能消一点肿,不至于看起来太过夸张。 五分钟左右。 二楼处传来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陆轻歌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手把冰袋放下之后进了餐厅。 她低着头,开始吃饭。 客厅里,下了楼梯的男人瞥了一眼沙发的位置,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冰袋,眸光动了下。 他抬脚进了餐厅。 陆轻歌吃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般。 厉憬珩看着她夹菜的时候,连抬头的幅度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