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战事,随着各路大军驰援而渐明朗,战事未平,前隋太子被马啸帐下小将捉到。马啸二话不说,立马准备好人手,把前隋太子杨询押往洛阳。 杨询一路上并未试图逃跑,也没有反抗,而是一路安安稳稳被押到洛阳城,再行至曾经他生活了十几年的紫微宫。紫微宫中,多还是从前模样,并未作多少更改,殿阁名仍依旧制,从这种种景象中,杨询看到的是谢籍无与伦比的信心与襟怀。 他不怕被人拿来和历朝君王作对比,他更加不惧被人拿来和前朝君王比,从听来的种种里,杨询大概已经对谢籍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帝王有了大致了解。进得大业殿,见陈设等种种只作小变动,连朱漆都未重刷,杨询剩下的便只有唏嘘。 谢籍静待杨询看完四周,才开口说:“杨二郎,可知令祖一生至死犹不能释怀为何事?” 杨询失笑,旧年纨绔时,作为比谢籍大两岁的旧识,偶尔也会语重心长说他一两句,如今倒像是掉了个个儿:“若无我,你以为马啸守得住?吾虽旧朝太子,但从未有复国之愿,只不过是家祖病床前念念不忘之事,我亦难放下罢了。” 倘杨询是个心机深沉且阴暗的,旧年就不可能和谢籍这纨绔做朋友,他要手黑一点,毫不夸张地说,谢籍别想有今天。所以杨询是真的没有复国之念,一则大势已去,再则谢籍干得挺好,想拉他下马不容易。 “为何自投罗网?” “你当我不知道,我倘不自投罗网,马啸手下的神箭手非一箭把我射个对穿不可。我虽不恋栈权势,命还是顾惜的,七娘说过一句话挺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杨询以为,都是聪明人,看破不说破,没想谢籍非要说破。 谢籍:果然这混蛋还惦记山山,谁也别拦我,让我弄死他! 谢籍看元成安,元成安不明所以,谢籍:…… 早在杨询还没到洛阳前,他就和张煚等一干重臣商议过,结论是——杨询要死在战场上就算了,但他要真能安安稳稳到洛阳,那还真不能弄死他。最好找个地方,给他个好听的爵位,把他闲闲散散地养起来。 所以,并不能弄死他,而且元成安还看不懂,居然不来拦着他。 最终杨询尽去枷锁,顶着康国公的爵号潇潇洒洒出宫去,他还无所畏惧地登邰家门,拜会邰爹邰夫人和邰之源。他当然知道邰山雨和谢籍已经有了一世之约,但是别人不想不敢抢,他难道不想不敢。 邰山雨不仅是谢籍一个人的小青梅,她是好多人的小青梅——与邰爹有交的少年人,哪个都可以说是邰山雨的竹马。 直到杨询入府,并拜会过父母兄长再来见她,邰山雨都懵得不得了:忽然感觉,自己多出来好多竹马。 “你们……是不是都很容易想得比较多。”先来个谢籍,一路顶着竹马头衔攻略她,再来个杨询,不动声色地告诉她,其实他也是她的竹马少年。 邰山雨:忽然好想揍人哦。 “怎会是想太多,七娘可还记得谁教你骑马的?” “杨二哥。” “谁教你划船的?” “杨二哥。” “谁告诉你西郊的山石,南郊的野花野草最宜做盆景的?” “杨二哥。” 妈呀,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真要觉得杨询才是她的真·青梅竹马,谢籍完全是个假的。 “谢九郎能给你许多许多,我想唯一样东西不能给你,这世间的千山万水,七娘可想都去看一看,走一走?”从这方面来说,杨询绝对是个真·青梅竹马,因为杨询深深了解邰山雨内心的需求和向往。 千山万水当然爱,但谢籍她也爱,所以邰山雨现在的需求和向往,已经变成了和谢籍作伴踏遍千山万水:“当然想,但这些山水,我想和九哥一起去看。” 杨询:…… 谢籍那混蛋凭什么,就凭他是皇帝? 忽然间,杨询深恨自己没狠心一点,举起大旗来,把谢籍拉下马。 其实这么多“竹马”里,邰山雨也还是有那么一个两个曾经赏慕的,杨询还真是其中之一,可只需要一点就把把这赏慕完全抹除——杨询是太子,而且那时候隋朝未覆灭,太子意味着是未来的君王。 杨询听罢叹口气:“是我归来迟,叫谢九占去良机,便如此,七娘亦要好好的。日后,倘有什么事,仍可来寻我。” “杨二哥也是。” 杨询倒不是不想再争取一下,而是看得出来,邰山雨一颗心已经全扑到谢籍身上。虽然遗憾,但对于自己的处境来说,哪怕谢籍当真宽宏大量,谁嫁他也少不得要受点委屈,毕竟他是前隋太子。 走出门来,天空碧蓝的海,白云如海上的白浪,让人心襟如洗,也让杨询止不住长叹一声自语道:“还是很不甘心啊,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谢九给占了。” 谢籍:“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杨询:“你怎么就这么好命!” 谢籍得意地一笑,大步跨进邰家的大门,把一脸羡慕妒忌的杨询丢在门外看天看地看云去,他要去看他的小青梅。 邰山雨见到谢籍,问的是一句:“九哥,我是不是真的有很多竹马啊?” 这话一听就是杨询道明的,谢籍恨不能立马让人把杨询捉回来砍成十八段碎碎的:“他们自说自话,不必理会。” 犹豫不已地看谢籍,邰山雨小声说:“最开始我觉得你也是自说自话。” 谢籍轻敲邰山雨脑门一记道:“在我不是自说自话后,其他旁的都必然只是自说自话。” 这理由可以。 “九哥不是说今天好忙,明天才来的吗,怎么这时候来?” 谢籍:怕杨询那混蛋蛊惑我的小青梅呗。 “正好忙完了,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