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地区很常见的土丘陵地貌,也是很常见的土窑洞。
陈天戈对这种山村不见怪,几十户一个自然村落,在吕梁山区多见,北武当山周围也有这样的村子。
不过,这村子的穷是真的,而韩俊梅家的穷从村口看去也很明显。
半山腰的三孔土窑,连窑脸都看不到一块砖,纯粹的土窑,就是那种直接从土崖挖出来的窑洞。
院墙有,用矶(用粘土夯成砖型)围着的院墙,长年被风吹雨淋的,已经看不出矶的形状,乍一看就像是一道土墙。
“是不是想象不到会是这样穷?”
“我也是在吕梁长大的。”
陈天戈对于韩俊梅这样坦诚的承认自家穷,还是认同的。没有因为怕人看不起而藏着掖着,敢于直面卑微的出生……这对于一个要强性子的女人来说,不容易。
“我一直到高中,才有第一次穿女生的衣衫,从小都是大哥的衣服替换下来穿的。”
“我都羡慕白毛女的红头绳,你知道吗?我知道上了大学才留发,以前一直是跟男孩子一样的短发。”
“没有发卡,连橡皮筋都没有,洗头发有太浪费肥皂……我以前一直用肥皂洗头的。”
从村口到她家没多远,路很窄,陈天戈很小心的挪着车,还得被韩俊梅的絮叨骚扰着……
好不容易到了她家门前,还不错,碾子的旁边有块空地,可以停下车。
韩俊梅站在那个木头棒子的栅栏门前站着,硬等着陈天戈提溜着一大堆的礼物过来,还没有推开门。
“怎么了?”
“天戈,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多担待……”
这样的交代让陈天戈诧异。这是回家了,到自己家了,能有什么事儿?居然还让自己多担待。
“小梅……你可算回来了。快让娘看看……你这是去哪了?”
这应该是韩俊梅的母亲,看着有六七十岁了,感觉比师父去世时还老。
“妈,我去找我男人了!”
“你男人……?”
“婶婶好……”
陈天戈一口地道的吕梁话,这不需要适应,从小就听着,就是师父师伯不让说,也自然会说的相当流利。
“好……好……”
老太太没有惊喜,甚至连审视都没有,眼神里有些担忧。陈天戈有点糊涂了……
韩俊梅说过,她是因为考研耽误了买车票……好像是这样说的。那么,邀请自己到她家,应该是因为有车的原因……当然,没发生大年三十晚上的事儿,她也没凭仗这样要求。
可现在看老太太的神情,应该是还有别的事。
“你个贱货……居然还知道回来?说好的年前去大柱子家相家,过礼,然后让翠花嫁过来。”
“你倒好……躲死嘞!你躲得了,爹娘不是还得让人家骂!老子的媳妇也娶不回来!”
满嘴喷粪的一个后生从堂窑窜出来……陈天戈也知道,乡下有些嘴里不干不净的出派,再说又没搞明白身份,就没多嘴。
这后生好像是冲着韩俊梅,还离着三尺地就举起手了……这是要动手呀?
不管陈天戈对韩俊梅有怎样的印象,现在韩俊梅都是他的女人,没理由让别人在自己面前动手。
陈天戈很随意的挪动了脚步,看似简单的迈了一步,已经拦下了后生的巴掌。
“你是谁?放开我!”
“他是我男人!”
“你男人?呸!你是大柱的女人。”
后生呸的时候倒还知道扭脸,否则唾沫星子能给陈天戈洗脸了。
“这才是我男人!”
“就知道你个贱货不回来是有原因的。哼!你想的美!别说翠花你必须换到咱家,就是大柱家的三千块彩礼……三千呢!你还得起吗?”
韩俊梅不说话了,她当然知道能不能换的起。就自己这身过年的衣服,都三千多了。
没多一会儿,可这后生大嗓门嚷嚷着,又是没出正月十五的冬天,在半山腰,估计全村的人都听到了。
土胚的围墙上已经扒了不少人。
堂窑的棉门帘掀开,又出来一老头……这应该是韩俊梅的父亲了。
陈天戈瞅瞅韩俊梅的娘,再看看他爹,发现俩老人好像对这后生叽叽喳喳的叫嚷并没有反感,反倒是看着韩俊梅有些埋怨……
“你放开我!”
“先不急,放开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得保证不能再动手。”
“她是我妹!我打她挨你蛋事儿?”
“有我在你就不能动手,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陈天戈清楚了,这是韩俊梅的哥哥……这尼玛是哥哥的样子吗?还有爹娘……
院墙上扒着的人越来越多了。
“叔,婶子,你看……咱们是不是回屋说去?”
不论说什么,就在这当院里,还有全村的老少爷们看着……很不合适。
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