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遂人愿,气候终于温顺了。风雨没有再悖着节令发怒,配合着人们的祈愿,促发着补种的稻谷茁壮成长。 地头那个老汉一直盼着肖成汉和冯锦飞再去找他唠唠,一直没等到。这份喜悦只能独自享受了,还有凭空出现的几百斤粮。老汉能猜到是他俩帮的忙,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也算是自己幸运,都艰难,照顾不过来的。 肖成汉自那次回来就再没出去过,他担心自己压不住怒气,也不想看到那么好的百姓活的如此艰难。他在躲,不管是不是有用,眼不见心不烦吧,省得看着难受。 面对如今的情形,他是无力的,有深深的挫败感,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对于组织他是忠诚的,对于未来他也有坚定的信念。可这两年来所看到,所经历都在一点点抨击他的坚守。他无法想通,都是泥腿子出生,怎么会不在意底层百姓的生存。 肖成汉再次走出办公室是因为冯锦飞的米浆饼子。抛开内容不提,从形式上这是干粮,真正的干货,可以让人嚼着吃的干货。不用担心一天吃的饭,被一泡尿撒完。 开始肖成汉是不太相信,毕竟冯锦飞的老岳丈攒下些粮食很有可能。更何况当初就有过那么一档子,平价趸给公家那么多粮,说不准还有余粮。有些避人的隐秘也能说的过去,他也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有一颗大公无私的心,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有先人后己的觉悟。 肖成汉选择的第一站是富源学校。冯锦飞很理解,也很坦然,对于肖成汉的做法也配合。事实就是事实,最不怕验证。 看着煮了三遍的米粥,经过大火烤干,成型。肖成汉掰一块放嘴里:嗯,一样的味! 随后肖成汉疯狂的在各个学校推广。两个月时间,武汉所有的学校都开始煮米浆,烤米浆饼子。一下子所有的师生仿佛都吃上了干饭。吃饱就别想了,能有个嚼吧的,人们已经笑逐颜开了。 肖成汉只在自己分管的口子里推广,没去到处宣扬。不是他敝物自珍,是他这人这两年太讨人嫌,市政厅大楼里没一个领导喜欢听他说话。烦! 冯锦飞对于是谁发明的的这码事根本不在意。那怕全天下人们都竖长生牌,最好也与他无关。自家能吃饱饭,不费心让大家都能有干粮嚼吧,多少松松心口的闷,行了。 苗老头就腻歪的不行。整个武汉都在感谢肖成汉的米浆饼子,真快立长生牌了。苗老头很是为自家女婿鸣不平,这是自家的办法,让肖成汉给占了! “爹,你就别抱怨了,有些情不是咱的身份能扛得住的,一不小心就被拖进去了。别到时候没沾光,反倒说不清把自家的事给曝光了。您是生意人,知道闷声才能发大财。”冯锦飞真怕老岳丈跟人去辩去,那样就是肖成汉都会有疙瘩了。 “我就是…我就是……唉…你乐意这样就这样吧!亏的慌!” 北武当山 云松道长李锦时听着云慧师兄龚天豪发牢骚,这两年每天如此。开始是对公社征收的粮食数量不满,后来又对公社让道观提高产量不满,再后来也是最不满的,公社让道观建土窑炼钢!好吧,最气愤的是居然让道观把所有的铁器都融了炼钢! 尼玛呀!你说道观不该有刀剑,行,我们融了。可你不能说我们连香炉都得融了!那不是铁的呀大哥!您见过风吹雨淋这么多年还不锈的铁香炉吗? “云松,你说这世道怎么了?刚吃了几天的稳当饭!就不能歇歇吗?都尼玛有病!”云慧守在这道观里,待在这深山上,根本不如冯锦飞的消息全,就是他这个千门主将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种事你比我懂!”云松啜着茶,头都不抬随口敷衍。这也算茶?就山里的树叶子!这是云慧的定义。 “你说咱是不是该买个收音机?不然什么消息也没有,就全凭公社来的人说。咱根本不了解到底什么情况,尽被他们蒙了!” “你问师父去。问我管用?” “这不是师父要去参加什么省里的道协成立大会吗?让他去太原时买一个收音机。好!就这么办!”云慧自问自答,跟着又自做决定。风风火火的去找师父了。 李锦时现在越发是云松道长了。每天晨练,然后跟着师父打坐诵经,抽空让云慧教自己写字画画。就是每天得把时间耗在土窑那里不如人意。 一群只会诵经的道士,现在也建起了土窑,被逼着炼钢,还有些任务。是不是合适他也懒得管,反正唠叨师父都把公社来检查的唠叨跑了,这都很久没人来了。都怕师父唠叨,就是公社来人送参加道协成立的通知也是放下就跑,担心被拽住又一通说。 任何时候都别小看这些传承了几千年的庙观。即便是听说外面都捱饥荒,可道观却从来没缺过粮。山巅、树缝里,总是扣出几垄地,随便栽,到秋后了总能三核桃俩枣的收点。更别说,北武当山已然形成了独特的小气候,无论旱涝,都不太影响犄角格拉的收成。 就是自己一直不能下山让他无奈,看这一拨又一拨的说法,他就知道现在他还是不能下山。想来两个弟弟该成家了,实在不行等收个弟子,留给下一辈吧。 一直持续两年的产量攀比终于停下了。报纸上亩产逐步攀升的报道不见了,逐渐有了些针对自然灾害的报道。虽然在很偏的版面,但总算有了舆论的引导,也终于有人看见了。 今年的公粮不交了,全部留在了公社,而吃供给的都是从上面调拔。当隐约听到遥远的鞭炮声时,肖成汉总算有了些许的笑容。 肖成汉被再次调整分工,离开了文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