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身具备的思维造就了很多不确定性,所谓选择,更多的是依据经验和学识去判断事物走向,从而趋利避害。 苗老头突然要求穿中山装。冯锦飞和苗素馨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趁周日休息赶紧给老头扯了布,找了裁缝,量了尺寸。 这几年街面上的人着长袍的越来越少了,除非特立独行的人,个性鲜明。也不是什么保皇思旧朝,只是一种寄托,一种怀旧,更有可能是自我对新社会的不适应。 苗老头的长袍穿不住是因为,他那些老熟人,遛弯闲逛的老朋友都更换了中山装。他即便再古板也受不了太多人关注的目光。 一个圈子,第一个穿中山装的,可能走路都需要考虑哪只脚是左脚,因为别人都是长袍。最后一个穿长袍的也一样。苗老头做不了第一个,也同样做不了最后一个,他习惯受人影响,随大流做改变。怎么多年都这样,他没觉得不对,别人也觉得正常。 “锦飞,帮我看看这篇文章!”肖成汉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冯锦飞,语气有些沉重。仿佛在做什么决定,而递几张的动作也郑重。 冯锦飞没看几行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怎么可以这样?他知道武汉市政厅大楼里的各种言论,针对改造的行为,有各种各样的评判。他一直以为这些都是下面人的扯闲篇,没想到会到了肖成汉这一阶。 冯锦飞都后悔接过的这几张纸了!这尼玛根本不是什么文章,这就特么是一炸弹,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炸弹,还是株连九族的那种。 冯锦飞还是强忍着怒火看完了。他所谓强忍的怒火是觉得肖成汉这事完全没必要拖着他进去,之所以看完,是文章写的的确有些道理。抛开方向性的错误,这是一篇很好的学术性文章。 “说说吧,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别老藏着掖着!”肖成汉看冯锦飞放下那几张纸就追问了。 “肖副市长,上周五我老岳丈突然想穿中山装了。具体原因我了解后发现是,他那群遛弯的老人都穿中山装了。我觉得我岳丈的做法很可取。大家怎样穿,我怎样穿!”冯锦飞不知道怎样说这文章,就拉扯着苗老头穿中山装的事,想借物喻事,虽然有些牵强,大体也能说明观点。 “锦飞呀,你可能很奇怪为什么我对你另眼相看对吧?”肖成汉说完看着冯锦飞。 冯锦飞没言语,但表情却也表达了:的确如此! “国共第二次合作期间,也就是抗战时期,我在豫南鄂北一带打游击。遇到一个让我敬佩的大哥,教会了我很多知识。都不是可以从书本上学到的。”肖成汉仿佛沉浸在回忆中,眼神都有点迷离。 冯锦飞等着他的后话。 “他是国军。他所在的那个团是杂牌,不受人待见,但他们像我们一样在艰苦的环境下抗日。那位大哥不是团长,却几乎可以做那个团所有的主。”肖成汉这时候已经忘记他的老领导让他绝不可以再提起这件事的告诫了。 “我从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坐卧行走有太多的相似。若不是你的经历有些出入,我几乎怀疑你们同出一门。我之所以看你对眼就是因为他,希望你能敞开心胸跟我处,而不是处处戒备,说什么都可以推心置腹,别一直藏着掖着。……对了,他叫李锦时!” 冯锦飞呼的站起来了。突然憋红了脸,忘记了该冷静,该斟酌,该思谋肖成汉的话。只是死盯着肖成汉! “你确定他叫李锦时?你确定?”根本不像秘书问领导,倒像责问。 “嗯,他叫李锦时。沧州人,从济南出来的。听他说一直在找他弟弟。你该不是……” 冯锦飞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没搭理桌子对面的肖成汉惊讶的表情。双手捂着脸,泪顺着指缝都溢湿了手背。 “大哥,这是弟弟从济南出来后第一次听到你的信儿!大哥你还好吧!”冯锦飞失态了,十几年了,大哥杳无音信,这是第一次遇到跟大哥相处过的人。他真忍不住。虽然日子就这样过了,平平淡淡,可在心里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大哥。一直期望着有一天能相聚,虽然很渺茫。 肖成汉基本确定了,这冯锦飞就是李锦时当初要找的弟弟。从脸盆架拽下毛巾摆了摆,拧干,递给冯锦飞。 有什么话都得等冯锦飞情绪稳定了。 冯锦飞接过毛巾,没客气,抹了一把脸。已经到这地步了,也没必要装孙子了,就是暴露他也能博出一条道来! “我的这个经历,我的老领导告诫我决不能提起!说不定会是我的软肋,也可能是污点。所以你没必要有灭了我的念头,咱该是更亲近。”肖成汉看到冯锦飞冷静后眼神里的凌厉,真的跟李锦时一模一样,也知道他们真有本事悄么声的弄死自己。他倒不是怕死,是觉得太有点亏了,被自己人冤枉死,太特么不值。 “您有什么证明?”冯锦飞冷静了,他需要确定不是被对方查到,而是真实巧遇。 肖成汉先是从脖颈上拽下一块玉,觉得可能不够,又走到办公室的空地上摆开架势走了一趟长拳。 冯锦飞信了,相信肖成汉是真的跟大哥关系很近。虽然长拳常见,沧州一带很多人都是耍几下。但是他师父对一些细节做了修改,掺和了他师门一些近身小巧的动作。这不是外人能学到的。 “我大哥……?”冯锦飞也没必要装了,干脆直接问了。 肖成汉拉着冯锦飞一起靠着坐在沙发上,还给两人都倒了杯水。这行为倒像肖成汉是秘书。摆开了长谈的阵势。 总算是有了大哥的消息,虽然没见着,可能听到大哥那些年的经历,冯锦飞仿佛身临其境。心里积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