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飞骑着自行车有点走神,脑子里一直装着肖成汉今天过来时提到的改造。 他曾经思谋过针对商贾的后续动作,却不料是改造。就如农村土地一样,逐步,慢慢的将私人资产回归集体。 冯锦飞没有过资产,但他绝对可以想像,这样的改造对于那些东家来说是什么。这已经不是刮层皮,割块肉的事儿,这是…… 他心里已经忽略了肖成汉告诉他,让他给肖成汉做秘书的事儿。也忽略了肖成汉告诉他,他的薪水会增加的事儿。脑子里就一直想着改造…… 肖成汉被任命为武汉市政府副市长,具体负责文化教育方面的工作,他点名要冯锦飞做他的秘书。冯锦飞记得自己没拒绝,因为他并不是没伺候过人,自己也是从小伙计做起的,也不是从来就是东家。做个秘书,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工作内容,但自认为没多大难度。即便伺候的是个比自己还小的肖成汉,他也没怎么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改造。 冯锦飞没敢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跟老岳丈说,他真担心老岳丈会因此彻底倒下。 “飞哥,你觉得这事咋办?爹爹他一辈子最值得炫耀的就是白手起家,盘下那个铺子。他……”苗素馨也觉得难做通她爹的工作。她对于资产什么的没概念,只是了解她爹的心思而已。那铺子是不是自家的无所谓,反正她知道有个好男人自己不会受苦。 “这事难!肖成汉今天给我说未必没有让咱家带头的意思。这虽然不是他管的事儿,可若是他选的秘书没有在这事儿上带头,他会觉得没面子!”冯锦飞也头大!怎么就答应做什么屁秘书?这肖成汉挖个坑让自己跳了。 “其实铺子现在根本没生意。就是爹爹的心里放不下。” “那是他一辈子折腾才有的家当,怎么能舍得?搁谁也一样。除非他自己乐意卖掉,否则就是要他的命!”冯锦飞能看出老岳丈对铺子的感情,已经不是赚钱的手段了,更像是对待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倾注了太多的情感。 这些天冯锦飞一直没在家里提过改造的事儿,苗素馨也默契的配合着。倒是冯锦飞做了肖成汉秘书的消息让苗老头很兴奋,恨不得把所有的熟人都通知个遍。 赵锦成跟裴青过来串门。棉纺厂不存在改造的问题,原来的棉纺厂就是国民政府掌管,股东倒是有几家,结果解放前全跑台湾了。现在棉纺厂只是明确了性质而已。全民所有的国营企业,这是新的名词。 可他俩都知道要改造,对于苗大伯的心眼儿他俩也清楚,还以为苗家这时候该愁眉苦脸的。结果来了发现各个喜气洋洋。 “苗老师,这样瞒不了多久的!苗大伯迟早要知道。”裴青性格里没有这样的做事方式,在她看来就该挑明了,死活都得面对,这样藏着掖着又解决不了问题。 “我跟飞哥也知道,可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我爹的身体…我们担心他受不了!”苗素馨真正担心的是她爹身体受不了,至于铺子,她真的无所谓。她跟锦飞都已经是国家的人,一切都是供给,足够给老爹养老。至于家里的佣人,这两三年都是在用底子在养,铺子里早没生意了。 “二哥,改造的事苗大伯……” “还不知道!” “这样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反正那铺子也没个买卖,直接全部卖给政府算了,别弄那个公私合营的半拉子买卖。谁做主都是麻烦,说不定更憋屈!”赵锦成没影响裴青,倒是自己让裴青影响了。处事越来越直,不懂的一点迂回。 “铺子对岳父更多的是念想,生意不生意的无所谓了。就像家里养怎么多人,并不是家里就能用得上,是情义上没法辞!” “对了,你自己注意下。跟裴青待久了,你做事可没以前老道了。有人就有江湖,没有绝对干净的团体,新政府也如此。别把自己坑进去!”冯锦飞这段时间明显感到了赵锦成的毛燥,这是大事,得告诫。 “我…这娘们儿做事爽快。”赵锦成不好意思的挠脑袋。 苗老头知道改造的传言是从铺子里听说的。正如冯锦飞所说,他对于铺子更多的是情感的问题,不是产业的问题。 苗老头起家是从古玩行起家的,而真正发家却是跟着一群人喝汤发家的。那时候很乱,武汉商圈里有大把的消息,他就那样胡乱跟着凑份子。也算幸运,赚多赔少,慢慢的积攒了些钱财。可他觉得那些都不长久,总需要有个续久的活计,才盘下这铺子。也算是他有了个安稳的产业。 如今…… 自己也老了,不能因为自己的这点念想挡孩子们的路。所谓铺子还真就是念想,很久没见生意了,解放后生意就惨淡了。原来的一些客户,跑的跑了,抓的抓了,毙的毙了。能玩起古玩的,那个不是有闲钱的?现在… 算了,不舍是不舍,盘出去吧!就当自己临老了帮孩子们一把! 苗老头没跟冯锦飞和苗素馨商量,一个人就去了市政厅大楼。找到了物质部,问清楚了公私合营或者直接由公家接管的流程。 冯锦飞感觉到老岳丈有点情绪,他估计老岳丈已经听说了改造的事儿。知道避不过去了。 “爹……” “别说了,我知道!我不能因为这点念想挡了你们进步的路!爹老了,留下什么都是留给你俩的,什么资产不资产的。现在你俩都是公家的人了,吃穿用度都有公家养着。爹就是想给你们留下点什么……”苗老头说着说着有点激动,眼眶红了。 “爹爹……”苗素馨也陪着落泪。 “爹,产业有时候是一种拖累,放下了或许更轻松点。您看现在,我和小馨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