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两夜的火车,咣当声中睡得江瑟瑟头昏脑涨,愈发想念自家柔软馨香的小床。 这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当年她辗转大江南北,火车硬座也不是没挤过,也没这么娇气。 爷爷奶奶果然把她养得很好。 “奶奶辛苦了。”江瑟瑟挤在白婉清卧铺上,笑嘻嘻趴在她后背,给她胡乱捶着肩头。 “小甜嘴儿,快坐好,火车上晃荡,别摔了你。” 白婉清也常出差旅游的,对坐火车倒是不犯怵,反手护着赖皮的小孙女。 她觉得出来转转真挺不错,开阔了心胸不说,就连小孙女都比在家活泛多了。 “妹妹去不去厕所?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一会儿厕所该上锁了。” 君灏然打理得清清爽爽回来,放下漱口包,冲一脸笑意的江瑟瑟伸出手。 “不想去。” 江瑟瑟摆手,钻过去赖在白婉清怀里撒娇。 “奶奶讲故事。” 白婉清学识渊博,各种文章典故信手拈来,叙述得尤其动人心弦,比君灏然强多了。 白婉清怜惜她旅途辛苦,身上还带伤,又得了老伴儿的嘱咐,索性放宽了对小孙女的要求,乐见她展露孩童天性。 省得孩子总想着为了博取他们一粲,而苦苦压抑那些与他们所教截然相反的念头。 弹簧压久了,反弹得更厉害。 会察言观色的孩子,其实都是因为苦头吃得够多,是他们给的安全感还不够。 白婉清完全同意丈夫的看法,心疼之余也自省过。 瑟瑟这孩子本来也并非一张白纸。他们却将她的体贴包容退让,当成了孩童的没定性与善变,强行要将她染成自己想要的颜色,这实在有些愚蠢到可笑。 白婉清想重新认识小孙女,不是以引导者的身份,而是她最可信赖的伙伴,亲人。 她可以在家人面前放肆,做最真实的自己。 因为,唯有真实,才会快乐。 三人说说笑笑,简单收拾一下,带着行李下车。 “那边有我的牌子!” 江瑟瑟被君灏然稳稳抱着,登高望远,一眼瞅见熙攘接站人群中醒目的字牌。 “应该是剧组过来接我们的人。”君灏然抱着她过去,心情也开朗几分,甚至有意开起玩笑。 “等你成名了,会有更多粉丝举着名牌给你接站的,还会给你写信,寄礼物。” 江瑟瑟不信地眨眼。国内这么早就有追星浪潮了? “你好,我是江瑟瑟。” 江瑟瑟主动打招呼。 男人收起牌子,热情地伸手。 “我是杨天平,剧组场务。一路过来挺累的吧?” 君灏然跟他握下手,确认过身份后,跟着上车赶往剧组。 “这边天冷,你们带厚棉衣了没?” 车子一路向北开,气温逐渐降低,杨天平一身过冬装备,裹得像头熊似的。 白婉清笑着寒暄。 “准备了羽绒服,倒是没想到这会儿就需要穿。” 杨天平笑得爽朗,人很健谈。 “阿姨,这边不比帝都,气温低着呢,山顶上还有雪,要不怎么叫长白山呢。” 白婉清点头:“坚冰连夏处,太白接青天。【1】长白山天池我也来过,确实名不虚传。” “阿姨一看就是文化人,出口成章。”杨天平比出大拇指,饶有兴致地跟白婉清谈论起当地有名的景点与小吃,听得江瑟瑟都饿了。 剧组租下训练场周围平房,早早升起炉火,一进屋热烘烘的。 “白主席来了,辛苦辛苦。” 唐一川正给培训的演员们上课,见他们到了,亲自迎了出来。 “在剧组您是导演,叫我名字就行。我就是一陪护家长,全力支持您工作。” 白婉清明确表态,平易近人地跟他握手。 “那我喊您一声白姨?” 唐一川惦记着拿下她的《渔女小鱼》,态度更加热情。 俩人寒暄几句,问过江瑟瑟的伤,又把话题转到君灏然身上。 “小君想演小杜衡,这个,可能要慎重一点,毕竟这个角色也需要很好的运动能力。” 唐一川对这位君家的小少爷也十分客气,只是原本的小演员已经有了人选,这样明晃晃的抢角色,他这个当导演的也有些为难。 “眼见为实,不如请教练现场教我们两手,您亲自看看?” 君灏然眺望远处美景,心境开阔,豪气顿生! 他打小习武,拼运动能力他绝不会输人。 “这个,还是先歇一歇吧,一路坐火车辛苦了。” 唐一川略略有些为难,暂时先含笑搪塞一句。 江瑟瑟姓江,演电影当童星只当来玩玩,又有白婉清亲自坐镇,不会有什么闲话。 君小少爷可不一样。 他不好好在帝都接受他的精英教育,跑剧组来不务正业,他家里大人知道吗?他可承担不起这个罪过。 “君哥哥,你也来了!是来陪我的吗?” 惊喜的声音远远传来,惊起满地蹦蹦跳跳的麻雀。 江盼盼飞快地丢下手里的行李箱,飞扑过来。 江瑟瑟眉头挑起,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奸情满满的一幕。 要是配上满屏花瓣飘落的特效,跟柔情万种的背景乐,这一幕堪比断桥相会了! 可惜,事实总是那么冷酷又残忍。 君灏然面不改色地伸出长腿,明晃晃地将人绊了个跟头。 “啊,我的牙!” 江盼盼破釜沉舟地冲来,没留神中了暗算,正面扑倒不算,居然磕掉两颗大门牙,顿时惨叫出声! “小姐,没事吧?” 王秋萍忙过来扶起江盼盼,不赞成地望向行凶的君灏然。 “君少爷,您怎么能伤害我们家盼盼小姐呢?她可是对您一片……” “咳咳!”白婉清蓦然咳嗽两声,截断她的话,冲唐一川歉意地点点头。 “坐一路火车,有点上火,想回屋休息下。请问我们住哪?” “瑟瑟!我要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