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南靖扬满脸冷汗,额角颈侧青筋暴起,坐姿却没有丝毫改变;奇异的是,他浑身肌肉却极为放松,表情,呃,面无表情。 并不如何狰狞痛苦,仿佛浑身大汗只是因为才刚剧烈运动过,现在只是在放松休息而已。 王主任拿他没办法,对他也是百般敬佩,手术动作越发精准快速。 “你瞎担心什么,牛院长的技术还信不过?” 牛主任本名牛得水,听起来像是个艺名,实际上是他才出生时,家里人仔细测算过他的生辰八字五行八卦命数,极其慎重取的名字。 牛得水乃是杏林世家出身,祖上世代做御医的,家传的中医本事,华夏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 牛家还是最早接触西方医术的先驱者之一。 牛得水年轻时曾经留学西洋,潜心学习西医知识,在中西医结合治疗的道路上再立丰碑! 学成回国后,牛得水直接被任命为帝都某野战军医院外科主任,完成手术数以万计,被人尊称牛主任。 即便后来他升官了,退休了,又有了新的外科主任,可“牛主任”的名号一直保留至今。 “哥!你怎么样?瑟瑟呢!”南靖桑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红色的细高跟皮鞋被她拎在手里,脚上的肉色丝袜全是破洞,看着十分狼狈。 “把鞋穿上,慌什么。” 南靖扬斜她一眼,视线重新粘回手术室大门,语调比平常低缓两分,暴露他抵抗手术疼痛所花费的庞大意志力。 “你个病人还不闭嘴,流这么多血,一会儿看你怎么跟妈交代。” 南靖桑两眼通红,凶巴巴地小声骂他,转头问护士长。 “您好,请问他怎么样?怎么不进手术室?我侄女呢?哦,就是江瑟瑟,她怎么样?没受伤吧?人在哪?” 护士长见她极力克制激动的情绪,忙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医院总是喜欢这样冷静理智的病人家属。 “江瑟瑟在里边做手术,我们牛院长亲自执刀,问题不大。这位同志不放心,非要在这里守着。” 护士长简单跟南靖桑说明,同时熟练地递医疗器械,适时帮王主任跟南靖扬擦汗,充分展示了一名护士长出色的业务能力。 “还好还好。” 南靖桑放心之余有些脱力,顾不得形象,拎着高跟鞋靠在墙壁平复气息。 从得知溪香山变故起,她的心就一直悬着,没耐心在家枯等,干脆跑去单位打听消息。她们报社上头有人,搞不好比她爸妈打听得还快。 果然,她先一步赶到医院,得知公路上追逐战的惊险一幕,魂儿都快吓飞了! 不过她也只快了一步而已,南光耀、白婉清与君连漠前后脚也来了。 了解大概情况后,一家人总算放了心。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牛主任略带些疲惫地出来。 “老牛,我孙女怎么样?” 南光耀也是战场上枪林弹雨闯过来的,受过大小伤无数,好几次都是靠牛得水把他的小命,硬生生从阎王殿里拉回来。 后来在那段特殊时期,牛得水因为家庭成分问题遭遇麻烦,南光耀更是豁出一切要保牛得水。俩人感情越处越深,虽然没拜把子,但绝对是过命的交情。 三年前南家摆酒请客,宣布收养江瑟瑟,牛得水就是座上宾。 “小丫头底子好,没事,就是受了些皮外伤,内脏受到些震动,咳了点血沫子,养一养就能好。” 牛得水也不瞒他,实话实说。 “她精神耗费过度,太累了,叫她多睡会儿养养精神。等睡醒,我再查查有没有脑震荡的症状。从脉象上看,没什么大问题。” “这还没事儿?”南靖桑缓过口气,穿上高跟鞋凑过来,几乎要气得翻白眼。“内伤外伤脑震荡一个不落,还要怎么严重?” “桑桑,怎么跟牛伯伯说话的?”白婉清眼角泛红,姿态依旧娴雅端庄,轻轻斥责了没规矩的小女儿一句。 “没事,桑丫头心直口快的,我就喜欢她这个性子。我去看看靖扬。” 牛得水叫几人先去病房照看江瑟瑟,他又进了隔壁手术室,替南靖扬做全身检查。 “老南,连漠,这里有我,你们快去忙吧,瑟瑟跟靖扬的伤不能白受。” 白婉清看着沉沉昏睡的孙女,只觉得她额头包扎的绷带格外刺眼! “桑桑也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婉清直直望向丈夫眼底,语气难得强硬。 “老南,靖扬该调回来了。” 南光耀沉默,没反对。 君连漠早有腹案,支持岳母的提议。 “靖扬这次立下大功,升职是必然的。家里情况特殊,孩子不能缺少父亲保护,这是个不错的时机。” 君连漠深深看了南光耀一眼,有些话他不好在外头说,但他相信老狐狸岳父大人,肯定早听到风声,并且有所盘算了。 否则,凭岳父那刚正不阿的性子,刚才不会保持沉默。 南家,早晚要交到靖扬手里。 “你们都去忙吧,别在这里吵。” 白婉清摸摸小孙女有点凉的脖子,给她掖掖被角,再次出声赶人。 几人也不啰嗦,心里憋着一口气,静静离开,留下小钟跑上跑下地忙活,办理住院手续。 南靖扬很快过来,脸色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精神倒还好。 “妈。” 他同样摸摸江瑟瑟的脸蛋,低声打招呼。 “你好好歇着,一个一个的不省心。” 白婉清眼眶更红,亲自替他铺旁边的病床。 “快躺下,好好睡一觉,妈在边上给你们守着。” 南靖扬看着母亲的泪眼,抿了抿嘴,顺从地躺上病床。 “您别担心,牛伯伯说了,我们都没事儿。” 白婉清鼻子酸得厉害,帮儿子拉上被子盖好。 “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