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哥,这里有个小丫头。” 江瑟瑟适时醒转,瘪着嘴哇哇大哭! “叫她闭嘴!” 六子烦躁地挥手,往山崖底下瞧瞧,啧一声,皱眉问江瑟瑟。 “你怎么在这?下头的车是你家的?” 江瑟瑟抽抽搭搭,断断续续答话。 “叔叔救救我,我怕。” 六子一伙人哄笑一声,没想到他们也有被当成救世主的一天。 “小姑娘别怕,叔叔带你回家。” 江瑟瑟主动扑进六子怀里,垂下眼帘,遮掩眼底不屑。 拿这副哄小孩的口吻跟她说话,蠢不蠢?先得意着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告诉叔叔,你怎么来这的?” 六子还记着山崖底下烧着的车,掏出根棒棒糖哄她,耐心套话。 他们身上从来不缺乏道具,为了怕小孩子说不清楚,他还特意拿了没加料的哄她。 “强哥带我过来的,我妈妈生了小弟弟,家里住不开,叫我去去强哥家里住几天。” 江瑟瑟佯装天真地回答,棒棒糖的甜味有点寡淡,她给面子地含着,含糊不清地说。 六子一伙儿互相打个眼色,自以为弄明白了来龙去脉。 “我们跟强哥都是兄弟,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挺难过的。你放心跟叔叔回去,叔叔家里地方大,够住,还有很多好吃的。” 江瑟瑟放松地倚靠在他怀里,打个呵欠,露出个疲惫朦胧的傻笑。“好。” 六子见她睡得沉,心知她小孩子家家被吓坏了,闹不好还要发烧,便放心地把人往后座一扔,吩咐手下。 “虎子你回去跟老大交代一声,我去看着货。” 六子一伙儿兵分两路,各自行事,根本不知道带回去的,是怎样一个披着人皮的小恶魔。 君灏然一口气跑出村外,那半个芋头早消化完了。 他挂念着牺牲自我救他出来报信的小伙伴,闷头拼命往外跑。 村子比较荒凉,山路崎岖,他又被饿了好几天,腿脚无力,跑得脚底隐隐生痛。 君灏然忍饥受怕地冲出去老远,跳下地堰,拽着红薯的藤蔓用力一拔,摘下一颗拳头大的红薯,蹭掉外皮的土,咔嚓啃了起来。 生红薯带着淡淡的甜,填饱了空虚的胃。 君灏然边吃边拿手背抹着眼泪。 要不是他跟他爸赌气跑出来,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罪,还害了小伙伴…… 君灏然自怨自艾着,突然听见远远的有汽车驶来的声音。 他猛地站起,本能地想冲过去拦车,却硬生生忍住了。 这里全是村里那种狭窄难行的黄土路,不会跑运输,大半夜的有车经过,非奸即盗! 君灏然心提了起来,莫名想到人贩子老窝里的小伙伴。 难道“他”暴露了,被穷凶极恶的人贩子发现自己逃跑,所以开车来追了? 君灏然强忍着心里的担忧恐惧,不断回想小伙伴训斥他的话:你冷静点,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感情用事?你也该学着长大了,用点脑子行不行? 他的任务是搬救兵,只要救兵到了,小伙伴跟他就全得救了。他不能感情用事,不能。 君灏然咬紧牙关,藏在红薯地里,等那车走远了,这才爬出来,边啃红薯边跑。 眼泪砸在红薯上,被他恶狠狠地啃进嘴里,略有点咸涩的怪味。 如果放在平时,他早挑食地丢下食物,冲阿姨发脾气了。 可他现在却一声不吭地啃着,跑着,累极了也不敢停。 一颗红薯囫囵吞枣地啃完,君灏然顺利看到一个村子。 夜色浓浓,月牙儿偏西,星子闪耀,将他脚下的路照出几分清晰。 村里的狗叫了几声,又安静下来,没有惊动好梦正酣的村民。 君灏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默默观察眼前这个人数稀少的小村庄,很快便注意到最大的那处院子。 那里应该是村部所在地,应该会有电话。 君灏然打起精神,蹑手蹑脚地摸过去。 村部没有养狗,院门口一道铁栅栏门挂着一把大锁,却拦不住他。 君灏然拿出带着大院孩子们翻墙爬树的劲头,轻易翻过栅栏门,进了院子,然后迅速侦查一圈。 北边的正房屋里有打鼾声,是值班的人。 应该就是这里了。 君灏然爬上窗台,拿石子用巧劲儿敲碎窗户,拨开插销,轻巧地推开窗户跳进屋里,而隔壁房间的男人还睡得正香。 他想了想,还是过去叫醒男人。 “叔叔,快打电话报警,杀人了!” 男人自睡梦中被惊醒,迷迷瞪瞪地看着眼前眼生的男孩子。 “啥?” “杀人了!” 君灏然凑到他耳朵边大喊,终于将他的魂儿给喊了回来。 “哪杀人了?谁死了?” 男人一个激灵,打开手电,看见他身后有影子,喘的气也是热的,这才松口气,擦一把额头的冷汗。 “叔叔,快打电话,杀人犯追着我过来了!” 君灏然情急地催,想着身陷狼窝生死不知的小伙伴,眼泪自然而然地掉落! “啥?追着你过来的?那你还不赶紧走!” 男人动作一僵,本能地轰人。 “叔叔,光逃是没用的,得把他抓起来,不然多危险啊,快打电话报警吧!” 君灏然着急上火,拼命地催。 男人想想也是,披上衣服下地开灯,拿钥匙打开电话机的盒子,翻电话本查电话号码。 君灏然抢过电话就拨号。 “哎你这孩子,电话不是玩的,要花钱的……” 男人要拦,君灏然灵活地蹲下躲过他抓人的手,电话已经拨通。 “喂,警察叔叔吗?我要报案!我是君灏然,没错,就是君家的君灏然,这里是,”君灏然跳上椅子,瞅见桌子上的文件。“小康家堡。我在村委会,快来!” 电话被抢走,男人还想跟对面的警察解释两句,对面已经挂断,只剩下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