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黑暗……寂静……无月的大地上,只有点点路灯的灯光,沧桑而又微弱的苍白细光,仅能照亮三米以内的水泥地面。
而寄于微光之外的巨型别墅内,充满着阴森的气息。
无光的侧卧里,欧式的壁炉早已熄灭了火苗,留下红色的残木纹路,与它相对的小沙发后方,小小的四角单人床上,幼小的女孩在被窝里蜷了起来,仅露出一双弱弱的淡蓝色双瞳在闪动着黑暗中唯一的光芒……绝对黑暗并没有完全笼罩,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依然能把阴影中的一切刻在脑中。
“妈……妈妈……”
卷着被子坐起来的小身子在颤抖着,留得长长的黑色直发披散在她身后的被单上,似乎也在随着她的害怕而颤栗。
她伸出了小小的双脚,悬在了床沿的空中,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地往下一缩,才踩到了薄木制成的地板。
“嗒……嗒……”
光着的柔弱小脚和地板或快或慢地打着节拍,搂着泰迪玩具的她用小小的右臂揉着双眼,那在小臂之上的红色单薄棉料便被打湿了一小圈。
终于靠到了房间门口……她伸出娇弱的右手,却完全与那灯具开关毫无接触——她还太矮了,墙壁上的开关还碰不到。
久久尝试之后,她又弱弱地往右踱了几步,踮起了小脚丫,勉勉强强地够到了比灯具开关位置低很多的门把手。
“咔……”
门慢慢地被推开了。
红色的地摊中暗淡无光,窗边小桌上的瓶花干枯了,枝干垂在了瓶身外沿之上,没有哪怕一丝的生意。
五米来高的过道,左右摆放着人物的油画,都用木质的框架工整地挂在淡金色的墙壁上,一幅幅画像上的眼镜,似乎不是巧合一般,诡异地看着这个穿着单薄睡衣的小女孩。
“呜……”
不远处的楼梯转角处,那看不见的拐角里就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一般,让她不敢再往前一步,身子在没有温暖空气的过道里打着冷颤。
“嗒……”
颤抖着的小腿在似是无尽的黑夜中,迈出了不到两厘米的一步。
“呯!!当!!!”
她的脚步落下的瞬间,高分贝的碎裂声便从空中而来。
她头顶之上的全玻璃材质天花板,在与下楼的楼梯之间的地板上方突然爆裂了开来,无数的玻璃渣在空中飞舞,顺着墙沿直直落下。
“咚!!”
随着声音的传出,一个黑暗的人形阴影,极速地从爆裂开来的缺口处坠落下来,撞击在了暗红的地毯上,一动不动……
小女孩看着这一切,闪着泪光的双瞳睁得不能再大,搂着的泰迪也悄悄从她手中滑落,安静地躺在了地板上,依然微笑着用黑色的空洞双眼盯着她。
但她却没有后退……
“妈妈……”
她的全身都在哆嗦着,向着那个黑影拖着步伐走去。
幼小的心灵只想要找到一个依靠……但却不得不接近恐惧。
渐渐地,随着距离的靠近,她的视野越来越清晰了。
散乱的苍白头发……被染成鲜红的白色外衫……硫磺与血腥的刺鼻气味充斥着那趴在地上身体附近。
他的右臂压在了身下,左臂扭曲地拐在二楼与一楼的楼梯之间,那光滑的地板之外——悬在扶手护栏下方,那地板之外的空中……
苍白的干裂皮肤下,殷红的血液似是几近枯竭……淡淡的血圈散播得很慢,但也有一部分,顺着那扶手护栏下方的地板边缘,连接成流的滴到了一楼……
“呼……呵……”
那可怕的躯体……竟然还在沉重地呼吸,那如同干枯了一般地右臂,还在动弹着。
“呜……呜呜……”
无力的她,慢慢地瘫坐在了地板上……随着心中越来越压抑的恐惧,倒在了楼梯口的阴影里……
……
“哒哒哒哒!!”
乒乒乓乓的枪声接连不断地回响在空旷的大厅中,那声音就像死神在不断打磨着镰刀一样,藏在地板之下的密室中的小女孩,抱着脑袋想要痛哭,却又不敢出声。
“冰……没事……他们不会待很久的,我们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夹着双腿跪坐在水泥地面上的小女孩身后,耳边戴着金色耳链,一直连接着一个被黄金圈围起来的玻璃单眼镜的中年男子拉着小女孩儿的手,半跪在她的身旁。
“可……可是……”
小女孩眼神依然盯着那出口的石板,小手在空中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却又慢慢地缩回了身边。
“……”
她身旁的中年男子看了她的动作,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不发一言。
……
淅淅沥沥的小雨,洒在绿绿的竹叶上,顺势滑下,低落到了黑色长发的小头上,跪在两座墓碑前的她,也没有伤心地大哭……是纪峰让她一定要跪下的……她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