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随着他趔趄了一下,脸上却丝毫没有惊讶或者愤怒。
“我这不是回来了……”她声音呐呐,听上去有点委屈有点撒娇,像一只迷路的小兽。
萧玄泽瞄了一眼她宽大的袖子,难怪她要穿如此庄重的宫装,不然袖子里也塞不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掠上墙头,速度快得像两只燕子。
玉烟染静静靠在他怀里,眨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落进院子,萧玄泽喊道:“无涯。”
“属下在!”无涯也从外面跳进来,“殿下请吩咐。”
“去找静影晚星,叛乱已经平息,让她们都出来吧。”
“是,属下这就去。”
萧玄泽还抱着她没有放下,略微低头看了看她,见她神色实在倦怠,于是抱着她大步往纷纭居去,两人在雕梁画柱又空旷寂静的回廊里穿行,自大门外就没有再交谈。
玉烟染那一袭朱红的长衣衣摆和衣袖拖在干净的石砖地上,萧玄泽步伐稳健快速,要不是两人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去,简直像是一对即将入洞房的新人。
到了纷纭居,他犹豫了一下,欲上前踹开房门,把她放进屋里。
“我要先沐浴!不要进屋!”玉烟染嚷嚷起来,变成一只好动的松鼠。
萧玄泽只好把她放到院子里,的确,她现在身上满是狼狈,自己也是,一股血腥气,实在不宜进她的闺房。
玉烟染被放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她刚要坐下,萧玄泽拉了她一把。
“嗯?”
他冷着脸色道:“我看静影总会先放一个垫子再让你坐下,眼下没有你还是别坐了。”
玉烟染无奈笑笑,“无妨的,我这身衣裳厚,不会凉到。”
“太阳快落山了,很快就会冷下来,你坚持一下……要不然你靠我一会儿,静影很快就会来了。”
玉烟染噗嗤一下笑了,合着没有静影她还不能坐了。但她也没有反驳,轻轻倚靠在萧玄泽肩膀上,像倚一面墙一样倚着他。
很快门口传来一连串脚步声,“长公主!湛王殿下!”
两人抬头去看,烛夜、弦月、静影、晚星都跑进来,充满喜悦地望着他们。
“长公主您……您是受了什么伤吗?”静影看见她脸上的血污吓坏了。
玉烟染摇摇头,刚要说话,萧玄泽伸手揽住她让她继续靠着,同时对静影道:“你家长公主没事,去烧水,她要沐浴更衣。”
静影有点诧异,这是长公主的私事,湛王竟然会开口吩咐她,她下意识转头看玉烟染,但许是太累了,她靠着萧玄泽的肩膀,只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要睡着。
“另外,去给她找个垫子来坐着。”萧玄泽补充道。
静影几人恍然大悟,难怪突然间感觉两人亲密了不少,原来只是因为长公主没有坐的地方……
弦月走过来扶着她,静影开了房门,晚星去拿垫子,其余下人烧水做饭去,府上因为他们两人平安回来而恢复了人气。
玉烟染在弦月肩膀上蹭了蹭,伸手轻轻抱住她,她的肩膀没有萧玄泽厚重宽阔,倚着不是很舒服,但又是另一种安心。
静影整理好屋子,赶忙走过来,温声道:“长公主?水烧好了,您进来沐浴可好?”
“嗯。”玉烟染直挺挺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屋里走,像只听话的小木偶,但她这个状态,总觉得哪里很古怪。
“等等!”萧玄泽扯住她飘飘的袖子。
“嗯?”
众目睽睽下,他不好多说什么,只凑近了她威胁道:“别以为刚刚的事就算完了,你总得给我个解释才行。”
玉烟染的嘴角抽了抽,哪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一场赌局吗?他何必要生气。
“嗯。”她轻轻吱声,迈着轻飘的步子走回屋里,弦月几人跟过去,关上了房门。
萧玄泽沉默地在外头站了一会儿,这才走了。
他自己身上也有脏污,不好继续待在玉烟染院里,于是绕回了自己院子,让南北帮他打水。
——
等到天色黯淡时,玉烟染已经沐浴好,换过一身月白色襦裙,披着一件杏色长衣坐在院子里发呆。
“长公主,奴婢给你梳头发吧?”静影拿了梳子来。
“嗯。”
“洞庭和云梦姐姐已经被湛王殿下的人接回来了,奴婢让她们先休息去了。”
“嗯。”
静影无声叹了口气,长公主从回来就一直是这副模样,看来这场浩劫对她打击匪浅。
“我来吧。”萧玄泽忽然从两人身后出来。
“殿下……”静影想阻止一下。
“你退下吧,本王和你们长公主有话说。”萧玄泽敏捷轻巧地从她手里拿过梳子。
静影为难地看了看玉烟染,可她都没有转过身,无奈下她只能行了一个礼,并把其他下人带出去。
院子里安静地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