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幅画被揭开时,许多人也跟着愣。
赵芊雪手边那幅画上,画着十分恢弘的场面。柔佳长公主端坐上首,两侧皆有勋贵名门列席,大家觥筹交错;玉屏风、孔雀扇、夜光杯,宴会奢华雅致,令人望而却步;两侧桃枝柳枝随风摇曳,众位爵爷夫人们神色舒展,看得出这场宴饮是很让人愉悦的,整幅画面恢弘气派,着色华贵明艳,笔法细腻精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画出如此复杂又栩栩如生的画作,足以彰显出赵芊雪在绘画上的造诣。
而再看她提的诗句:
五色锦光迎宾来,桃杏倾杯柳依怀。
视方尊姓听语雅,芸芸不知水晶花。
是一首十分中规中矩的宴饮诗,描述了赏花宴上热闹而让人流连忘返的氛围、暗喻宾客身份的高贵,衬托这场宴会的隆重轰动,也暗示宴会主人高雅的情趣以及广结贵族的人脉,不算出众,但对于女子来说,已经很是大气端庄,尤其对于太子妃而言,这首诗很能表现她的身份。
所以这样一幅技艺精妙无可挑剔的画和题字,为何会输给柔缈长公主呢?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挪到玉烟那幅画上,想研究一下为何会如此。
几息后,在众位世家小姐还没有反应上来的时候,赵芊雪忽然暴躁地指着她,“你,你这算什么!”
玉烟染淡淡问:“我如何了?”
“你使诈!”
“并未。”
“不是!”赵芊雪顿了顿,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词谴责她,最后只道:“你怎么能画这种画!?”
玉烟染明知故问,“太子妃说说这是什么样的画?”
“你这不合你的身份!姑母身为长公主,作起画来却像个画师,如此自甘堕落,实在叫人心惊!”赵芊雪气愤到脸色通红。
“太子妃所说的,本宫实在不认同。”玉烟染无辜地眨眨眼道:“慕仙郡主说得题目是赏花宴,既然是描述赏花宴,本宫以画师的视角有何错处?太子妃如此指责,本宫委实觉得莫名其妙。”
“那你这画便是以画师视角?”赵芊雪指着那幅画,众人再度望去。
画上,按照场景对应,正是她们此刻处的这片花林,只是没有屏风,画上有二十多位姑娘,或坐或立,或颦或笑,穿着不同的衣裳,但每一个都很有特点,寥寥几笔,却很容易就让人一眼看到自己在何处。
长公主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临摹出了所有人的模样!
其实,她画出了各家小姐的模样并不算是个精妙出众的想法,毕竟以赏花宴为题,赵芊雪主要画的是身份尊贵的老爷夫人们,玉烟染画的是年轻貌美的世家小姐们,两人在想法的本质上并无不同。
但玉烟染钻了一个很巧妙的空子。
今日的花林中,大部分都是在国子监念书的公子小姐们,但是真说起来,还是世家公子占得人数多,所以如果要得到国子监大部分人支持来打败赵芊雪,必然要能吸引住这些世家公子的眼球。
画什么才能让他们对这幅画心动呢?
自然是美人儿了,这是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准则。
而想要美人儿还不简单?眼前的不都是?他们虽然都在国子监学习,但国子监规矩很严,女子一般都在西苑,他们是见不到的,所以玉烟染笃定,他们定会对日日在他们隔壁念书习字的世家小姐们心存好奇,既然好奇就定要好好看,既然好好看,就定会看到心仪的样貌,这样一来,那表示赞誉的一笔必然要画给自己。
说白了,她其实是利用了国子监男子与女子数量上的差距,巧妙利用了国子监的大部分公子,赌他们会更喜欢她的画,而放弃了数量少的姑娘小姐们的想法。
事实上,她也赌赢了。那些公子哥儿们在素不相识的美人儿们和日日所见古板严厉的长辈之间,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画风轻灵婉约,姿态万千,人比花娇的玉女图,而女子往往比较保守,在看到自己出现在画卷上时,虽然惊喜,但很多人心中羞涩,便是喜欢,也只好违心地选择了赵芊雪那一幅。
众姑娘小姐们反应不上来她的别有用心,但赵芊雪立刻就明白了。所以她才会吞吞吐吐地斥责玉烟染这种作画的心机,一方面她不好意思公然指责这番心思,她作为名门嫡女,十分看重身份地位,即便是她能想到这种巧妙的获胜方法,她也不屑于用作美人图的方式吸引眼球;另一方面,她也不能明白严重地指责玉烟染如此作画实在轻浮,因为她画的这些人都是名门之后,若说她的轻浮,那岂不是说她画的这些人的身份都有让人诟病的余地?
玉烟染道:“这就是以画师视角,不过本宫毕竟不是画师,更没做过,所以,我也不知画师画这种盛景具体应该如何布局,所以若有不周之处,我以为也是平常。”
“那你”
玉烟染打断她,“本宫知道太子妃想说什么,本宫是女子,自然没去见过那些世家公子,本宫能力有限,画不出没见过的人和场景,所以,本宫就只画了在座的各位身份高贵的小姐们,这是本宫考虑不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