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往临霄阁去的时候无涯从房顶掠下来,直窜进萧玄泽屋里。
“下,长公主出去了,看方向是去了临霄阁。”他道。
萧玄泽放下书,皱眉,“这么晚了,她去找陶砾做什么?”
“好像是临霄阁那边请长公主过去,请了两次。”
萧玄泽犹豫片刻,撂下书,“我去瞧瞧。”
——
秋的夜晚凉爽静谧,往山上走还有些寒凉,半个月亮挂在天边,发着朦胧的柔光,看上去胖胖的,讨人喜。
宫灯在地上照出一圈圆形的光环,玉烟染就在这光环中心徐徐往前移动,山风吹起她妃色的轻纱衣摆,像是仙娥下凡。
“长公主,秋猎咱们也去吗?”晚星跟在她后头,探过脑袋问。
“嗯,今年的水患不严重,各地丰收,皇上高兴,秋猎叫闹些,许多宗室和勋贵都伴驾前去,咱们府上不说别人,湛王定是要去的。”
“这是为何呀?”晚星瞪大了眼睛。
玉烟染笑了笑,“这次秋猎也有周边诸国的使者跟去,湛王是北晋皇子,他客居元京,份贵重,他去了,会让众使者看到我靖国友好邻邦,包容博的态度。”
晚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除了湛王下,其他下们也去么?”
“去也可不去也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玉烟染想了想,她不大乐意同这些质子们一同出行,若是只他们府上一道出去玩乐无伤大雅,但秋猎那般场合牵扯诸多,也涉及诸国颜面,她公然带着一大堆面首,显得太不将各属国放在眼里。
她与晚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很快便到了临霄阁。
临霄阁门口静悄悄的,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晚星当即啐了一口,“这些个偷懒的狗东西,今欺负了下们,明便敢在府里撒野了,我非了告诉东丘和西塘,把他们吊起来打他们一顿不可。”
“行了,明去告诉烛夜姑姑,该怎么罚便怎么罚,先同我进去瞧瞧。”她将手里的灯笼递给晚星。
晚星一手一个灯笼,跟在她后进了院子。
屋子里有非常微弱的光,像是燃着一只蜡烛,但应该燃在后院。
陶砾请她过来,不会提前歇下了,他一向怕黑,显然那蜡烛燃的地方便是他的所在。
她从回廊里穿行到屋后,果然瞧见陶砾坐在一张石桌前,面前摆着两只酒坛子,其中一只已经空了,躺在桌上。
“陶砾?”她望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声。
陶砾回过头,目光很清澈镇定,看到她们时也没有惊讶,反而道:“怎么只带了这一个丫头?她能伺候你什么?”
晚星骤然被嫌弃,头扭到一边,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玉烟染走过来,“能给我打个灯笼就够了,这都是你喝的?”
“嗯,今天晚上忽然有兴致。”
玉烟染观他神,隐隐觉得不太对,往常他是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同自己说话的,今却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她心中非常不安。
“你不会就是为了找我喝酒,才把我叫来吧?”她拎过酒盏,轻轻嗅了嗅。
“你喝么?”他立刻往一只空酒盏里倒了一些。
“不。”
陶砾愣了愣,忽然端着那个酒盏笑了一下,“没毒。”说完便一饮而尽。
玉烟染皱眉。
“其实我有些话一直想和你说,但一直没有机会也不是没机会,就是之前不太想说,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陶砾像是喝多了,有点颠三倒四。
“对了,我说之前,有个东西想给你。”他把手伸进袖里摸索起来,“咦?怎么不在”又伸进会怀里找。
“什么东西?”玉烟染奇怪地打量他,“你直接同我说话就是了,东西可以找到以后再给我。”她着实有些困倦了,这会儿山风轻抚,夜色朦胧,烛光摇曳,睡意像一层薄霜一样从天而降。
“啊我可能忘在屋里了,你等会儿,我去拿。”陶砾一边说一边起往屋里走。
“你边跟着的人呢?都偷懒去了?让晚星去拿就行了!”玉烟染在他后说,他却充耳不闻,于是她干脆回头,“晚星——”
晚星却不在原地,地上只有两个燃着微弱光芒的纸灯笼。
玉烟染突然站了起来,警惕地四下张望,心中惊疑不定。晚星什么时候离开自己边的?她离得那么近,为何自己一点都没听到响动?
陶砾已经打开了屋里的门,跨进了屋内,小小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茫茫静夜中,守着两个灯笼一只残烛。
玉烟染忽然生了一后背冷汗,什么人掳走了晚星,又是什么人躲在暗中监视她与陶砾?
等等,陶砾!她瞳孔一缩,三步并做两步跑进了屋内,往黑黝黝的屋里喊了一声:“陶砾!”
里屋起了光亮,陶砾擎着一只蜡烛走出来,他宝蓝色的衣摆上的银线一闪一闪,能看出是一圈造型精巧的云鸟纹。
“怎么了?”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