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被送出去,纵使避过众人,还是多多少少被看见了。
镇国公世子十分惊讶地看着几个下人拥簇着张耀从远处走来。
洞庭行礼道:“小公子在府上迷路了,我们长公主让给送回来。”
张耀立刻可怜兮兮地望着对方,弱弱地喊:“祖父……”
镇国公世子看到张耀脸上的红痕,立刻问:“这怎么了?谁打了你?”
“祖父”张耀立刻咧起嘴哭起来,但到底不敢说自己做了什么事。
镇国公世子见长孙受了委屈,心疼不已,等着西塘问:“你们长公主呢?请她来见我。”
“世子爷,长公主在后院有些事要处理,现下出不来。”
“哼,本世子可不信,你们长公主虽然尊贵,但在我面前,她尚且是晚辈,难道你们长公主连长幼有序也不看在眼中吗?”
西塘有些生气,但依旧谦恭道:“世子爷言重了,但眼下长公主真有要事处理,”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张耀,“至于是什么要事世子爷不妨问问小公子。”
张耀往后缩了缩,避重就轻道:“就是九姨母打了我。”
这下好了,镇国公世子怒意更甚,抬脚就要往内院去寻玉烟染。
西塘几人眼看着劝不住,玉烟染和萧玄泽从远处走来,一众下人齐齐行礼。
“世子爷请消消火,天气这么热,气大伤身。”她漫步走上前,像是没看到张耀恨恨盯着她的眼神,
“长公主,耀哥儿不管有什么不是,自有他父亲母亲管教,再不济还有我这个祖父,您亲自动手,总有些说不过去吧?”镇国公世子脸色非常难看。
萧玄泽脸色也非常难看,他阴森森地盯着张耀。这小子竟敢撺掇别人找阿烟的麻烦,方才真该教训他一顿。
玉烟染感觉到身旁的低气压,立刻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拦在两人面前。
“事出皆有因,若这次不给了他教训,下次指不定还要做出更出格的事,请世子爷体谅。”她小声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镇国公世子听着听着脸色大变,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若真如玉烟染说得那样,别说打一耳光了,就是打死也是白死!
萧玄泽将右手藏在衣裳宽大的袖子下,脸容平静又威严,暗中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变化,见他尚且知道轻重,暗暗哼了哼。
能教出张耀这样没规矩的公子来,可见柔佳长公主也好,镇国公世子也好,都不是什么理智聪慧之人。
“湛王殿下与本宫都不愿将此事闹大,所以还请世子爷理解,别再引起旁人注意了。”
“是是是,长公主说得是,”镇国公世子立刻换了副笑脸,“长公主与湛王殿下都是宽宏大量之人,是我们耀哥儿给你们添麻烦啦。”
张耀不服气,依旧恨恨盯着玉烟染,镇国公世子打个哈哈将他带走了。
萧玄泽也不再站她身边,而是走过去与玉容涵几人喝了几杯,玉烟染见他从容有意地用左手动作,没让别人看出端倪来,心想,他倒是个难得好脾气又心细的人。
宴席在日暮前结束,她带着府中众人辞别宾客,临上马车前,张耀回头看了看玉烟染,忽然坏笑了一下,但当时她正跟广宁伯夫人话别,没有注意到。
这场宴席看似与元京各家办得宴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隆重盛大一些,但其实已如石子投入湖心,看不见的涟漪正在元京中悄悄波及开,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萧玄泽的右手受伤,虽然当时包扎好了,但玉烟染坚持让卢太医来瞧了瞧,对外只说是湛王练剑时不小心伤到手。
卢太医看那伤口处理得不错,难得夸了夸。
当着翁誉和其他人的面,萧玄泽道:“都是长公主巧手慧心,本王这只手才不至于就此废了。”
玉烟染抽了抽嘴角,心说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其余人的反应也各有不同,他这话明显是暗示这伤是长公主亲自给包扎的,陶砾听了别过脸去,岳琮笑眯眯目带仰慕地看着玉烟染,百里渔看起来根本没听懂,白弋不言语,几人中,唯有翁誉抬头与他对视,又瞬间挪开眼,仍旧温雅浅笑。
卢太医却吹着胡子冷冷哼了哼,“是,长公主大病小伤不断,这才于养伤一事格外懂行些。”
“”玉烟染难得觉得尴尬,小声对卢太医道:“大人也不必这样掀本宫的底吧?”
“那长公主就对自己上心一些,省得微臣隔三差五就要往这儿跑!”
“咳咳,大人辛苦,来人啊,送卢太医去开方子,用膳。”玉烟染一叠声安排,将他送走。
一回头,就见萧玄泽深邃镇定的目光直直望过来,漆黑幽深的眼眸中满是探究之意,仿佛在无声逼问自己卢太医话中的真假,玉烟染一下子慌乱起来,连忙挪开眼。
几人见萧玄泽有了送客的意思,纷纷起身告辞,他却忽然开口,“长公主,本王还有几句话想说。”
玉烟染只得留下,待人走干净,她问:“殿下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