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泽被悔婚后,立刻成了整个皇都的笑柄。
曾经高高在上,最受宠爱的皇子竟然在国宴上当众顶撞陛下,被陛下撤了他与丞相爱女的婚约,这则流言以最快的速度传至皇室与勋贵各家。
这不仅是一个茶余饭后的消遣,更像是一个信号,它意味着,陛下可能要彻底舍弃定国将军府。
更意味着,六殿下将彻底失宠。
一夕之间,云妃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往日与她交好的姐妹盛装打扮站在她宫门外,“好心”告诉了她国宴上这场闹剧。
云妃又险些气晕过去,她挣扎着求见陛下,这一次,皇帝陛下召见了她。
云妃一步步踏入这个她曾经万分熟悉、让她感到温暖幸福的宫殿,此刻却觉得正走入一座巨大的冰窖。
四周的摆设没变,但每样东西都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好像正张着眼睛质问她来这里做什么。
而那个最为冰冷的人身穿金线龙袍,随意地倚在一张矮榻上,低垂着眉眼,听见她进来后连眉毛都未挑一下,左手四指始终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
云妃忽然手足无措起来,这个动作她最为熟悉了,曾经每每陪伴陛下左右,来了他不想见的宫妃时,他便是这种神情这种动作,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别再来打扰自己。
他曾说过,三千宫苑,他只愿与自己相伴。
而如今,当他终于用这些动作面对自己时,她才明白,这有多让人绝望。
她也明白了,为何明明陛下不愿意见她们,她们也要执意来给陛下请安。
此刻,她也成了她们当众的一员,她迟疑着跪倒在地,“陛下,臣妾给陛下请安。”
“嗯,有事么?”
“陛下,皇儿的事”云妃鼓起勇气刚想问,一抬头就触上皇帝冰冷锐利的目光。
“你来责怪朕么?”
“不是的。”
皇帝扔了手中书卷,似乎发怒了,殿中立着的太监都跪下,他掀着唇角冷笑着问:“那你为何要见朕?怎么,老六失了与陈氏女的姻缘,就这般舍不得,竟要你来求情?”
“陛下,您怎能这般想皇儿!”云妃愣愣地仰着头,她的声音发颤,却倔强着不肯哭。
“呵,你们怎么想的朕知道,你想让老六娶陈氏女,好拉拢陈丞相,朕当时并未阻止,因为朕以为你们母子心思老实,谁想,朕看错了你们一家,老六竟然越来越得寸进尺,敢当众忤逆于朕,实在可恶!”
“陛下!”云妃贝齿咬紧下唇,仿佛不这么做,她就会不自觉流出哭腔,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怎能这样想臣妾?臣妾当初只是见陈家姑娘端柔标致,这才想将她配给皇儿,陛下也已应允,如今您在国宴上因陈丞相三两句便反悔,您不觉得,您的旨意是在打您自己,和皇儿的脸面吗!”
“闭嘴!”皇帝指着云妃,面目狰狞道:“云妃,朕看在你伴驾多年的情分上不与你计较,你和老六最好收敛一些,别再做让朕不高兴的事。”
云妃忽然收了哭腔,冷冷质问,“敢问陛下,臣妾与皇儿到底做了何等错事,我们母子资质愚钝,还望陛下一一相告,免得陛下成日猜来猜去,无端耗费心血!”
“放肆!看来朕太宠你了,让你竟敢对朕这般说话!”
张忠显站在外头,留神侧耳听了一段,招来小太监吩咐道:“快去通报六殿下,让他赶紧过来带走云妃。”
萧玄泽闻讯匆匆赶来,张忠显对他行礼,面色有些急切,“殿下您总算来了,云妃娘娘也不知是怎的了,忽然就来了殿中跟陛下大吵大闹,咱家觉得,殿下还是进去劝一劝娘娘吧,陛下正在气头上,您自己小心些。”
“多谢张公公提醒。”萧玄泽叹了口气,走入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