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跪在府门口冰凉的地上,已有半个时辰。
府内欢声笑语不断,角门中不停有小厮出出入入,整个府邸都忙碌热闹。
“公主,您怎么样?”洞庭死死忍住不哭出来,公主是为了她才顶撞皇后被罚,她真受不了公主受这等屈辱,恨不得当时一咬牙将罪名认下来。
玉烟染此刻有些头昏眼花,浑身僵硬,思绪也停滞一般,整个人像只提线木偶。
“洞庭,多久了?”玉烟染扇扇嘴唇,轻声问。
“公主,过了半个时辰了。”
“嗯……”她微微瞌眼。
这时,门口忽然停过来一辆马车,似是等府里什么人出来。
很快,柔章披着披风扶着丫鬟从二门匆匆出来,看见玉烟染跪地,脚步一顿。
若在平日,她见到玉烟染落魄至此必要趾高气昂讥讽一番,但今日她只是瞪了她几眼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玉烟染微微奇怪,柔章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才要提前退出宴会。
然而,还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让她提前退了外甥女的满月宴?
但她神思困倦,根本想不到什么。
柔章坐在车里,心神不宁,府里下人来回禀,刘护卫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昏之前唤了声长公主。
她捏紧了帕子,狠狠自言自语道:“你若敢死,你若敢死!”
丫鬟不敢作声,马车中寂静得可怕。
刘护卫只是长公主府的一名普通护卫,但也不知他哪里得长公主青眼,长公主对他格外宠爱和宽容,是以昨日在柔章欲念已起的情况下,唯有刘护卫敢上前打断,打断后还能全身而退。
柔章长公主对刘护卫的心思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在他们这些心腹丫鬟中不是秘密,但不知为何,长公主宁可让郑三儿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从外头找人,也没有强迫过刘护卫。
而此刻,柔章满心焦虑,她一想到刘护卫后心上那把没入手柄的匕首,就对萧玄泽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
萧玄泽昨日逃出长公主府后,不敢立刻回葫芦巷子。
一是怕有人跟踪他过去,发现染烟;二是他的面具破裂,他不敢面对染烟。
如果让染烟知道他那般信赖喜爱的云兄竟然连面目都是伪装的,他不确定他会否生气。
于是,他在街巷中徘徊了一夜,第二日才蹑手蹑脚翻到云烟书馆附近试探。
另他震惊的是,云烟书馆居然被砸了!店中空无一人,桌椅货架全被砸坏,破坏力惊人。
整条街都受了影响,各商铺紧闭店门,生怕被殃及,街上行人寥寥。
染烟!萧玄泽第一反应是有人找染烟铺子的麻烦,染烟有危险!
他拔脚就往葫芦巷子奔。
经历了诱捕被抓的萧玄泽神经紧绷异常,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紧张不已。
他跃进自己的院子,无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无影,收拾东西我们走。”他忽然出现在无影身后。
“殿下!”无影惊喜转身,一贯没表情的脸上差点喜极而泣。
“别嚷嚷,我们要离开了。”
“是,殿下,请殿下稍坐,属下收拾些细软。”
萧玄泽却没坐下,而是抬脚去了里间,拿出纸笔写起信。
他想,他没法告诉染烟他的身份,也再无力为他做什么了,本来还想至少走的时候要与他好好道别,但意外来得这般突然,让他连再见染烟一面的机会也无。
兴许终此一生他们都不会再见了。
时间有限,无暇伤感,因为他实在担忧自己再将长公主府的人引了来。
他只能匆匆写明主人急召,因此无法与他道别,另外,提醒他小心柔章长公主,她还没有放弃对两人的抓捕。
须臾,无影道:“殿下,可以走了。”
“嗯,”萧玄泽将信纸折上,吩咐道:“把这封信连同两张房契选个显眼又不难找的地方放着,我们这就走。”
“是,殿下。”无影接过东西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他们俩从墙头跃出,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没有惊动任何人。
街角处潜伏的两个护卫见萧玄泽从一处院子中出来,往远掠去,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对另一个道:“多派些人跟上这两个,就在路上做掉,做得干净些。你带人去把那个院子给砸了,还有隔壁云烟书馆印书的院子也砸了。”
“是,头儿。”
——
李大山今日不在云烟书馆,他带着店里的一名伙计给一位尚书大人家送书去了,因此还不知道云烟书馆被毁之事。
等他们回去时,看见砸得一片狼藉的书馆,吓得顿时慌张起来。
“掌柜的,我,我们怎么办?”小伙计问。
“快,快回去找烟公子,把这事告诉他!”
“好好!可,可是我们上哪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