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端午,宫里到处都在忙着撒雄黄酒,挂艾叶,有小厨房的宫苑还会自己蒸些五毒饼,送给关系比较好的姐妹,或者拿去向皇上献殷勤。 但长信宫中却冷冷清清的,宫人们走路轻手轻脚,步履匆匆,没有一点热闹的样子。 玉烟染不等回禀径自进了宫门,大宫女杜若迎上前,语气很激动: “给柔缈公主请安。” “起来吧。” “谢公主。公主可是来探望四皇子的?” “嗯,今日六皇姐回门,四皇子都没来,可是病得重了?” “难为公主惦记着我们四皇子,”杜若的神情有些凄凉,“最近这一个月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一开始是伤风,后来却又发了热,病情时好时坏,如今还在内殿躺着呢。” “淑妃娘娘呢?” “娘娘在内殿亲自照看四皇子,若是知道公主来了,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正说着,就见一近三十岁的美丽妇人,穿着家常的水蓝色半臂襦裙,扶着宫女迎出殿外。 “给公主请安。” “淑妃娘娘请起。” 玉烟染身为正一品嫡公主,而淑妃不过是九嫔之首,所以论品阶,淑妃当向玉烟染行礼。 “本宫前些日子身体也不大痛快,皇兄挂念,特允本宫闭门休养,如今总算好得差不多了,又听说容渊一直病着,就想过来看看他。” 淑妃看起来十分感激,连忙将玉烟染让进殿内,请她喝茶。 “小孩子身体弱,生了病就不容易好,只能慢慢养着。容渊若是知道公主来看他,兴许一高兴,病就好得快些了呢。” “那我日后常来瞧瞧容渊就是了。”她环顾了一下屋内立着的宫女,向云梦使了个眼色,云梦就捧着手中食盒上前,屈膝行礼。 “淑妃娘娘,这是钟灵宫小厨房自己蒸的五毒饼,是我们公主的一点心意。” 淑妃谢过,杜若领着云梦去放点心盒子,她自己将玉烟染两人引到四皇子玉容渊住的院落去。 玉容渊今年七岁,他身体不太好,玉兮捷怜惜,至今也没让他搬到外宫,只在长信宫中单独收拾了一个院落给他住。 “拿走!都给本殿下出去,这么苦的药,本殿下不喝!”远远就听到了一阵碗瓷破裂的刺耳声响。 淑妃的面色有些尴尬,憔悴的面孔上浮起一层红晕,“容渊病了这些日子,脾气愈发急躁了,我每每见他难受的样子,总不忍数落他,倒让公主见笑了。” 玉烟染没笑,轻轻叹了一口气,七岁的孩子正是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他在床上病了许久,没有多少人来看他,他自己肯定会胡思乱想,再加上身上不痛快,行事难免要偏激了。 “再去盛一碗汤药来,”玉烟染淡然吩咐长信宫的宫人,又看向淑妃:“娘娘若是不介意,让我们姑侄二人单独待一会儿,本宫劝他喝药就是。” “公主请便。” 淑妃离去后,玉烟染端着药迈入屋内。 “我都说了不喝,你们还来做什么,都……”玉容渊正一脸烦躁,刚抓起一个茶杯想扔过来,转身见是玉烟染,一双漂亮的眼睛猛然睁大了,赶忙放下茶杯,满脸笑意地嚷嚷起来。 “九姑母!你总算来看容渊了!”玉容渊掀起被子跳下床,就要向玉烟染扑过来。 身边的宫女赶忙按住他,“殿下,您不能下床啊,免得再着了凉。” “你一边去莲蓉。哦,不对,你快去给九姑母沏茶。” 那个叫莲蓉的宫女被他催着退了出去,玉烟染瞄了一眼,是个看着周正稳当的丫头。 “你给我回去老老实实躺着,赶紧把药喝了。喝药闹什么脾气,是不想病好了么?”玉烟染板着脸教训。 玉容渊眨着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充满欣喜地拉着玉烟染的衣袖,轻声说道:“九姑母,你一点都没变呢。和以前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玉烟染愣了愣,她从前可不就爱板着脸教训人嘛,也不知容渊文英他们为什么都那么爱粘着她。 “姑母别生气了。”容渊缩在被子里,接过玉烟染手里的药,讨好地望着她:“容渊好好喝药就是了。”说罢眼一闭,仰头咕咚咕咚灌进嘴里。 完全没了先前气急败坏的气焰,像个生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玉烟染,正摇尾乞怜。 玉烟染无奈地笑笑,拿出那个皇兄赏给她的用棉花做的小狗布偶,笑道:“我怎么瞧着,你现在就跟它一样,可怜兮兮的。” “容渊是男子汉,怎么会像这样弱小的东西。”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好奇地打量了那布偶好几眼。 正说着,莲蓉进来送茶,玉容渊端起茶欲喝时,却疑惑地问:“莲蓉,你怎么给九姑母沏铁观音啊,我平日喝的龙井呢,喝完了?” 莲蓉低着头瑟缩了一下,忙道:“回殿下,那龙井是皇上独独赏给殿下的,奴婢以为不能沏给旁人呢。” “糊涂东西,姑母岂是旁人!”玉容渊听了一盏茶泼了莲蓉一身,骂道:“莲蓉,你别以为你是母妃身边的宫女就敢做本殿下的主,你给我下去,重新沏一壶进来!” “是,奴婢知罪,奴婢糊涂。”莲蓉跪着磕了几个头才退出去。 “听说今年进贡的春茶格外好,我宫里还未分到,就借容渊的光尝尝了。” “姑母尽管喝,”玉容渊赶紧拍胸脯保证,“父皇将今年进贡的明前龙井都赏了我,我那还有好多呢,姑母走时带回去些。” “这么说,这茶只有你这有?”玉烟染漫不经心地问。 “嗯,那么好的茶总得好好泡,莲蓉的泡茶手艺好,母妃就将她拨给我用了。” “莲蓉?她从前是专门给你母妃烹茶的宫女么?” “不是呀,她是母妃宫里的二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