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刀,你少来这一套,你今日来莫非是劝降的?老子是实话告诉你,免开尊口!”顾三麻子大声喝道。
赵三刀微微一笑,踢了踢身边的箱子,盖子打开,露出了白花花的银锭,倒是让顾三麻子的一干手下看花了眼,年初在崇明一败,顾三麻子虽然保住了骨干力量,但几次劫掠都是失败,又时时刻刻受到舟山参将黄斌卿的封锁,日子着实艰难,岛上的海贼已经许久不见荤腥,更不要提银两了。
“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朝廷让你来招抚我?”顾三麻子已经听说顾荣受抚,成了把总,见到这些银两,心中便是如此想到,但他也有些疑问,如果是招抚,也应该是朝廷派人来,万万不能假手赵三刀啊。
赵三刀摇摇头,郑重说道:“并非招抚,而是我们大掌柜想与您做笔买卖。”
说着,赵三刀递过来一封信,顾三麻子接过来看了一眼,他大字不认识几个,身边人也都目不识丁,赵三刀只得说道:“大掌柜的意思很简单,这段时日,会有大量悬挂社团金龙旗的船只经过泗礁山,大掌柜想让三爷高抬贵手,放一马。”
顾三麻子尚未说话,后面的弟兄却是受不住了,大骂道:“赵三刀你欺人太甚了,莫要以为你投了腾龙商社就能欺辱我等,再敢这般猖狂,老子拼了命,也得砍你几刀。”
也无怪这些人如此暴怒,实也是有原因的,这段时日,顾三麻子没少想法子报复,几次在泗礁山一带劫掠腾龙商社的船只,但那些商船每每有炮舰夹杂其中,往往尚未靠近就被攻击,即便是靠近了,那些大沙船之上,也多有鸟铳、小炮,几次下来,劫掠不成功,反倒是损兵折将,腾龙商社的商船依旧大摇大摆的来往于泗礁山一带,没有丝毫顾忌,这个时候以重金相求自己放一马,简直就是骂人了。
“赵三刀,我知你也不是脱了裤子放屁的那种人,有什么话就说了吧。”顾三麻子拉住手下,当即说道,他总感觉,赵三刀带着十几艘船,总归不是来拿自己寻开心的。
赵三刀躬身一礼,郑重说道:“三爷,过不了多久,社团会派遣兵力北上抗击东虏,救助难民,所以北上船只满载粮食和棉衣,南下船只运送的则是难民,北上的船只也就罢了,损失了也不过是些钱粮,但南下船只不同,动辄数百人在船上,莫要说被你烧了,就算是赶到外海也有可能葬送数百性命,三爷,你我都是苦出身,何必为难那些死里逃生的难民呢?”
说着,赵三刀指了指身后那些杂七杂八的船只,说道:“大掌柜为您准备了两千两银子,也把您的船和一些手下还给您,上面还有精米八百石,算是弥补您的损失,另外就是结个善缘,大掌柜让我捎句话给您,世界大的很,好汉子的血不要流在这里,去杀虏杀洋夷岂不是更好!”
顾三麻子的手下听了这话,纷纷叫嚷起来,他们想不到李明勋竟然把船归还,还给了不少吃喝用度,顾三麻子却是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赵三刀微微一笑,说道:“您答应与否,这些船和粮食我都会留下,只是当初是我向大掌柜作保,说你顾三爷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才建议用钱粮安抚,倘若真有难民船因为你顾三爷出事,那我赵三刀就算搭上性命,也要为那些人复仇!”
顾三麻子微微点头,既然这些钱粮船只都会留下,想来也不是诓骗自己,他略略思索,道:“如欠了钱此,我应下了,但是我顾三也不是那般好骗的,北上的船也就罢了,南下的经过我的地盘,我少不了要派人上船看看,若是难民,我顾三自不会为难,若是你骗我,泗礁山这么些弟兄,总得用刀枪讨些公道来。”
赵三刀微微点头,郑重抱拳:“如此便多谢三爷了,只要您做到,社团就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赵三刀登上小艇,起身离开,船上,一个护卫问道:“大人,顾三麻子也就千把人,二十艘船,何必对他客气,咱崇明的分舰队也能自行剿了!”
赵三刀微微一笑,道:“大掌柜说是要留着。”
“养寇自重?”护卫诧异问道。
赵三刀笑了:“那只是一个目的,你也是跟着我从三爷手下走出来的,难道你不觉得泗礁山这地儿很好吗?”
那护卫也是老海狗,一拍大腿说到:“是啊,好地方,南直隶和浙江的买卖都能做,还拦在长江口和杭州湾的出口,实在是秒啊。”
赵三刀点点头,道:“泗礁山你也跑的熟悉,这段日子多和三爷联系联系,三爷这人不爱财不爱女人,但就是好名声,若能纳入社团,也是一大功劳!”
安平。
郑芝龙在书房里把玩着一枚象牙雕,这暹罗出产的象牙极为精美,温润如玉,雕刻的大师也是从南京请来的。除了这牙雕还有白玉、玛瑙等诸多珍货在桌上,而更多的也是女人喜欢的玩意,特别是那面四英尺高的镜子,在威尼斯也是罕见的。
而这一切都是为儿子郑森准备的,或者说为郑森未来的老师,钱谦益夫妇准备的,这是郑芝龙在为儿子进入国子监,拜名师投石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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