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一挥手,白鹭号上的枪炮长赵三刀轻轻拍了拍挂在腰间的倭刀,朝向码头的三门加农炮身上盖着的帆布被打开一半,露出了粗壮的炮尾,躲在后面的炮手小心的调整了一下垫在下面的木块,然后刺破了早已装填的火药,点燃了火绳,船头船尾的回旋炮也是进入战斗状态,三十名乞列迷弓箭手藏在了船舷后面,身边放了两三个箭袋,整条船进入警戒状态。 按照约定好的信号,只要李明勋摘下金盔,就要动手,加农炮要用葡萄弹轰击码头旁停泊的独木舟群,而弓箭手和回旋炮则掩护李明勋等人返回白鹭号撤离。 溪心地寂静无声,嘎达嘎达敲击青石板的声音传来,一个干瘦的老人从高地武士之中走了出来,他有着宽大的骨架,一双锐利的眸子,想来这个老人年轻时候也是一个强大的武士,但他灰白的皮肤和发白的头发看起来有些不健康,而手中拄着的那根藤杖也承载了他大部分的重量,显然,这个老人绝对不是塔拉罗。 在老人出现的那一刻,溪心地上的年女老幼都跪在了地上,只有一些首领和强壮的武士,他们因为曾经是高地武士或者是一社之首,可以免除跪礼。 “师傅,这个人应该是大肚国王。”阿海小心说道。 李明勋问:“你见过他吗?” 阿海摇摇头,说道:“阿拉米国王年老体衰,很少出现,我没有见过,不过他身边那个讨厌的家伙我认识,叫做马洛,是下一任国王,塔拉罗的儿子。” “您就是尊敬的阿拉米国王吗?”李明勋问道。 不待阿海翻译,阿拉米说道:“是的,来自远方的客人,我就是阿拉米,大肚王国二十八个村社六万人的国王!” 李明勋没有想到这厮会说汉语,而且非常熟练,阿拉米却是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二十多年前,如果不是大海主颜思奇赠予我的神药,或许那只野熊已经要了我的命了,颜思奇海主与我结拜,他是我的兄长。” 李明勋这才明白,当年颜思奇来台湾,上百艘船,光是丁壮就上万,能在北港附近落脚屯垦,自然要与周围的势力达成妥协,但是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等故事。 “阿拉米国王,我们腾龙商社的老掌柜便曾经是颜思奇大海主的伙伴,一直以来,我们商社与你们王国进行友好且互利互惠的贸易,王国不许我们建立商栈,我们就不远千里船来船往,王国不允许我们久留,我们每个月来一次,王国不许我们越过浊水溪,我们便秋毫无犯,王国不许我们雇佣你们的百姓工作,我们把你们村社的百姓礼送回来。我们商社一直以谦卑、忍让的态度处理双方的关系,可是你们却偷盗我们的耕牛,杀死我们的员工。”李明勋不卑不亢的说道,阿海则高声把李明勋的话翻译成了土著语言。 周围的土著听了,纷纷点头,一直以来,腾龙商社在贸易表现的非常公平,价格合理,货物质量上乘,偶尔也会施医赠药,任何时候需要大肚番国的人帮忙,都会给予足够的薪酬,哪怕只是搬运一下货物。也因此,王国的土著对商社一直抱有好感,却不曾想发生这类事情。 “你有什么证据指责我们偷盗耕牛,又有什么证据说这个人是我们杀的!”一旁的马洛尖锐的问道。 阿海翻过小四的尸体,有拿出一枚箭头和一根吹筒,说:“这是杀人者的武器,我亲眼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左眼一直到下巴,他只有七根手指!” 阿拉米和马洛的脸色都是变了,周围的土著也是窃窃私语了起来,切尔站出来,说道:“阿海说的是黑乌萨,使用吹箭的人并不多,七根手指使用的人只有黑乌萨,国王,黑乌萨因为偷窃高山蛮的猎物,引发他们与我们的争斗,被您判斩掉三根手指,关押在黑牢之中两年,他现在应该在牢中才是!” “所以说,这个外来人在撒谎,他是在污蔑我们!”马洛指着阿海的鼻子,高声说道。 切尔却道:“不可能!腾龙商社来的时候,黑乌萨早就被关进了黑牢,他怎么会知道那条毒蛇的名字?” 李明勋呵呵一笑:“各位,是不是黑乌萨,你们去黑牢看一看便知道了,牢中又不是只有他一人,问一问其他犯人,不就知道事实了吗?” 阿拉米却是用藤杖敲了敲青石板,让周围叫好的土著安静下来,他说:“邪恶的黑乌萨已经于两个月前逃走了.......。” 说着,他深深的看了李明勋一眼,又道:“塔拉罗征帅一直在追杀黑乌萨,所以没有出现在这里。” “可是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他了,这几天他都在溪心地的营地。”一个村社首领说道。 李明勋却是明白了,甚至有些感觉吃惊,一直以来,岛上的图朱敏,无论是高山蛮还是平埔各族,要么朴实愚昧,要么凶恶毒辣,他从未想过这些蒙昧之中的土著有什么智慧,但是眼前的阿拉米却让他改变了这种看法。 显然,眼前这位衰老的国王想要维护塔拉罗,以图稳固王国的局势,在他行将就木的时候顺利的完成权力交接,毕竟下一任国王马洛只比阿海大一岁罢了,塔拉罗可以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维护这个族裔的地位。 而阿拉米显然也知道塔拉罗干了什么,只要出来对质,无论李明勋有没有证据,对塔拉罗的威信都是极大的损折,如果真的有证据,那就陷入两难境地了,所以阿拉米肯定把塔拉罗藏起来,不让这个罪魁祸首出现就是最大的保护,这是高明的政治智慧,也完全出乎了李明勋的计划,在原本计划之中,李明勋会当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