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救我,我不要死…不要死…” 男人双目紧闭,嘴里呓语不断。 女子给他把了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后方知这男的哪是醒了,根本就是病糊涂了说梦话呢,害她白高兴一场。 雨,在傍晚时分就停了。 然而山路泥泞,天色也渐晚,女子只得和男人在山洞里又待一晚。 与头天晚上一样,女子看火的同时又照顾了男人一整夜。 只是第二天醒来,她却是被上山来寻她的家中奴仆叫醒的。 “小姐,你果然在这儿!您有所不知啊,您两日未归,可把老爷夫人急坏了。” 女子原是山下大户人家的小姐,名叫顾惜晚。 顾老爷膝下有三女,顾惜晚排行老二,亲母早丧,实属最常见的爹不疼,娘不爱。 然而她大姐早年出阁,三小姐年幼,多年前顾家与严家订下的娃娃亲便落到了顾惜晚的头上。 否则想她半月不归,家中大概都不会发现,更不会像现在这般紧张兮兮来寻她。 如今有这待遇,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既然家里人找过来,男人身负重伤是无法带回家中医治了,从前还没有跟严府交换庚帖时,她开医馆,救治伤患,家里人都随她。 但如今,她跟严府的婚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在嫁过去的这段时间自是容不得出一点岔子,即便初衷是为了救人,男女毕竟授受不亲,这山洞里的男人自是不能带回顾府了。 男人身上的伤挺重,但有了顾惜晚两天的精心照料,小命算保住了,省下的就是调理和安心休养。 顾惜晚为男人在山下寻了一户农家,塞给他们足够多的银子,让他们代为照料男人,直到他康复。 妥善安置后,顾惜晚就随下人回了顾家。 几日后。 顾家门前响起了鞭炮,这天正是顾家嫁女儿的大喜日子,也是顾惜晚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按照当地习俗,新郎官势必要骑着高头大马来迎新娘子。 只可惜接亲的排场十足就是不见新郎官。 顾惜晚拜别家中父母上了花轿,其实新郎官来与不来,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可跟轿的媒婆怕她多心,估摸着也没少拿红银,所以一路上也不知道为严家说了多少好话。 媒婆让她莫急莫气,严家可是将门大户,严烈严将军子承父业,年纪轻轻,便叱咤诸国战功显赫。 顾惜晚嫁过去就是将军夫人,从此顾家也会高人一等,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旷世姻缘呢。 媒婆在夸新郎官的时候,笑得都合不拢嘴,差点让顾惜晚觉得今天不是她嫁人,而是媒婆嫁人。 其后媒婆大概怕她在路上无聊,又跟她说了好些有关新郎官严烈的事。 听媒婆那口绽莲花的本事,那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对此顾惜晚一路上第一次开了金口,也仅此一次。 她问媒婆,若是严将军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何故到现在都未娶亲? 媒婆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当即便回,“这人呐,但凡讲究个缘份,既然顾小姐能跟严将军珠联璧合,证明您和将军大人是天作之合的缘分。” 要是换做平时,顾惜晚是绝对不会将媒婆这番话放在心上,但今天不同。 从今天开始,她便出阁了,入了严家大门,以后生死都是严家的人。 所以媒婆的这番话,即便知道她定是与很多人都说过,但此刻在顾惜晚听来却如同定心丸一般,缓解了她的紧张。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顾惜晚坐了大半天的轿子,人已经入了将军府,此刻她正独自坐在新房里。 龙凤红烛静静地燃烧着。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坐就是一夜。 新郎官,那个鼎鼎大名的严将军竟然在新婚之夜就玩起了失踪。 顾惜晚最终没熬到天亮就睡去了。 第二天。 下人们几近正午才进了屋。 完全按照将军夫人的规格待遇为顾惜晚梳妆打扮。 期间,都不需要顾惜晚亲自开口,自有人为她解释了为何昨夜将军未归。 原来边境又起了战事,严烈接到圣谕唯恐延误军情,这才将娇滴滴的新娘子撇下。 “原来,事出有因啊。”顾惜晚坐在妆台前总结道,神情若有所思。 “对对对,否则如夫人这般如花美眷,将军怎舍得丢下您一人独守空闺?”身后正为顾惜晚梳头的婢女连忙附和。 接下来的几天。 顾惜晚起初都耐着性子等严烈回来,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听见底下的下人说,严烈八成是不会回来了。 “诶,你们说这都多少天了?” “快一个月了吧。” “我估摸着有了。” “将军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就是,谁不知道将军喜欢的人是桑桑姑娘,为了她连洞房花烛夜都没留下。” “嘘!这话可别传进夫人耳朵里,要是让管家知道,绝对不会轻易饶过我们的。” “对对对,赶紧走。” 顾惜晚听了墙根回到屋里,她就在想下人口中的桑桑究竟是谁,是个怎样的女人。 虽说这场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顾惜晚心里总有一种横刀夺爱的膈应感。 每每她心里头膈应得厉害她就告诉自己,错不在自己,她也是没有办法。 然而,严烈至此竟有三个月没有回家,哪怕府里都接到消息说他打了胜仗,人却依然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如此一来,顾惜晚开始饱受下人们的争议。 一共分为两派。 一派同情她,觉得她命苦。 另一派却将严烈三月不归的罪责全部强加在她头上,为此还传出她以前行医的旧事,说她从前医治伤患时从不计较男女有别,也不知道看过、摸过多少男人的身体。 有些话说得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