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琼林园本是一代大儒公孙稹的私园。
此地借了山水之势,虽不甚大,却别有一番风味。
在整个周国之中,琼林园也算是有几分名气,勉强可以拿来给师尊立派之用。”
吴枫将丁易引入园中。
几日不见,此园未见有多大改动,格局却大不一样,让人一入内便大有空旷之感。
往日间高谈阔论的饱学之士,如今全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粗布烂衫的做工白丁,在里间忙忙碌碌,增置些习武之用的物件。
那些做工之人见到吴枫,尽皆行礼,述说工程进展。
“师尊,这些布置改动,还有些物件的增添,都是荣禧堂的人在帮忙。
若没有堂主帮忙,拿下琼林园还得费些周章。”
吴枫也不贪功,将荣禧堂的功劳一一述说。
“荣禧堂?是时候走上一趟了。”
丁易暗叹,或许人家是看在薛凊,或是方梦的面子上给予帮忙,那么答应她们之事也是时候兑现了才是。
“吴枫!”
二人行至内堂,立于那“青松常在”的匾额之下,丁易轻喝一声,一脸肃然之色。
“今日我在此开宗立派,收你为开山大弟子,你可愿意?”
吴枫大喜,赶忙道:“弟子愿意!”
只见他便要下跪行礼,却被丁易一把拉住。
“咱们宗门如今便只你我二人而已,没这么多繁琐的规矩。”
吴枫点头应是,却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师尊,不知这宗门可曾取了名号。”
说到底,吴枫乃是堂堂周国公爷,其实并不在意宗门之粗简。
不过,门派再小,得有名号。这样才算名正言顺,往后行走江湖也能“师出有名”。
丁易微微沉吟,青竹剑一挥之下,头顶匾额碎屑漫飞,那大儒公孙稹留下的墨宝顷刻之间被抹去,其上留下方方正正的两个大字,“拙剑”!
吴枫一眼望去,见这两字看上去普普通通,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然而,细究之下,这每一笔之间都似是有一股凌冽之气,时隐时现,让人摸不准头脑。
“师尊,剑乃锋利之器,为何用上拙之一字?”
丁易笑道:“剑未出鞘之时便是藏拙。剑法之道,并非一定要锋芒毕露,若你剑未出鞘,敌已败退,又何必再露锋芒?”
“剑未出鞘,如何败敌?”
在吴枫过往所见识的那些高手剑客,一个个追求的都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剑。
凭借兵器之力,即便八分之力,都可发挥出十二分的威力。
丁易一步踏出,直接将吴枫给逼退几步。
他笑道:“在我面前,你可敢出手?”
吴枫摇了摇头,“师尊面前,自是不敢出手。”
“那你在朝堂大殿之上,可敢对国主出手?”
吴枫赶忙摇头。
“在百万军中,你可敢对其主帅出手?”
吴枫一顿,依旧摇头。
“那你可懂了?”
吴枫一愣,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这等剑道理念,乃是他先前想都不会去想的方向。
方才几个假设,场景不同,面对之人不同,却有其共同之处,那便是三人皆有可借之势!
在吴枫想法之中,江湖中人快意恩仇,一剑出,恩怨了,哪能行那等仗势欺人的行径?
若说这便是剑道,那他借用公爷的名号,敢杀他之人却也不多,岂非说他的剑道已然达到了一定高度?
“师尊,我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想不通这等剑道有何用处?”
丁易洒然一笑,“方才所说,不过是举个例子罢了。
剑道天成,拙而不工。所谓‘仗势压人’,不过是拙字最为浅显的一面罢了。
即便是这浅显的一面,亦是包容无穷之理。
你以为‘仗势’很容易么?”
丁易又是一步踏出。
在这一步之间,吴枫感觉到眼前的整间宅院都与丁易融为一体,随之而动,大有倾倒压下之感。
“刺!”
丁易剑指刺出,指尖停留在吴枫眼前。
吴枫心脏猛然一缩,在简简单单的一指之下差点昏厥过去。
在一指之间,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等大厦将倾的恐怖之势。
“现在,你懂了没?势存在于天地万物之间,而并非你所理解的简简单单的权势、威势。
你什么时候能够将势融入到自身剑法之中,便能明白拙之一字的粗显含义所在。
到那时,你或许也便能达到为师这般修为了。”
吴枫猛然清醒过来,脑海之中充斥的尽是丁易方才那一步,那一指。
直到此时,他才算是明白了,为何剑未出,敌已败!
“拙剑!”
在这刹那,他彻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