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背着石块的仆人,径直奔向院子最角落的一间房。
那间房,并没有亮起灯火。
这就更让罗子骞诧异了,没有灯火……说明吴少阳没打麻将啊……
而且,那间房子低矮而普通,门窗都封闭很严,旁边是一些柴房、耳房之类,还紧邻着马棚。罗子骞越看越怀疑。不对,肯定不对。
只见那几个仆人,把石块送进房间里,然后走出来,把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反锁上了!
这说明屋里没人。
罗子骞和草上飞面面相觑,满头雾水,刚才明明听管家说,把冰块送到老爷的房间里,难道……听错了吗?
……
那些仆人,都走了。
院子角落里恢复了安静,只有隔着一道月亮门的马棚里,付来马匹偶尔的响鼻声。
罗子骞一摆手,“走,看看去。”
两个人贴着墙根,趁黑暗来到那间可疑的房间前,草上飞施展“开锁”绝技,用两根铁条,三下两下,捅开了房间上的大锁。
推门而进。
乍一进门,只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罗子骞不禁猛地打了个冷颤。这间屋里,简直比刚才那间盛放冰块的仓库还凉。
这绝不是住人的房间。
屋里太过黑暗,因为窗户都封闭着,一点光线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罗子骞说:“把门关上,点着烛火。”
“我……怎么觉得这屋里有鬼气。”草上飞说。
“一间冰窖,哪里有什么鬼气。”
罗子骞虽然嘴上安慰草上飞,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发毛。确实,一股不知产生自何处的鬼气,直逼心头,直觉得阴森森的不似人间气象。
“阿弥陀佛,仙佛保佑……”草上飞一边哆里哆嗦地小声祷告着,一边打着了火,点燃起蜡烛。
烛光,把整个屋里照亮了。
这是一间空旷的小房间,四壁全用棉被包裹,结满冰霜,沿墙码着一摞摞的冰块,在烛光下熠熠闪光,就象是一个奇异的冰晶世界。
屋子正中,只有一张床铺。
床铺上躺着一个人。
这人用白色的被单苫起来,连头带脚,一起盖着。
呀……
死人!
只有死人,才会用白被单这样苫起来。
草上飞吓得“妈呀”一声,浑身一抖,手里的蜡烛掉在了地上,转身便要跑。
这一瞬间,罗子骞也是吓得头皮发炸,原来……这是个死人的停尸房。
夜静更深,安静诡秘,这间停尸房里气氛无比诡异,罗子骞只觉得耳朵里轰轰直响。但是,他毕竟是现代人,对于“鬼怪”的认识,比古人先进得多。
“站住,”罗子骞一把拉住草上飞,拾起掉落地上的蜡烛,喝斥道:“别怕,一个死人而已。”
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是咚咚直跳。
罗子骞明白了,吴府的仆人们,把冰块从仓库搬运到这间小屋里来,既不是打麻将,也不是做“冰镇莲子汤”……只是为了保存房间里的死尸。此时盛夏,若不用冰块硬造出一个“冰箱”环境,尸体很快便会腐烂。
可是,吴府为什么要煞费苦心,保存这具尸体?
这是谁?
……
罗子骞勉强压制着内心的恐惧,拉着草上飞,来到屋中央这个床铺前面。
草上飞的身子,直得向打坠溜。
“别怕。”
罗子骞狠了狠心,咬了咬牙,一伸手掀掉了那具死尸身上的白床单。
草上飞吓得扭过脸去。
罗子骞心里也是咚咚直跳,不住在心里告诫自己:镇定,镇定,一具死尸有什么可怕的,人家医学院里的学生,整天解剖死尸,做医学研究嘛。
这具尸体,保存得甚好,皮肤肌肉,虽然发灰发白,却还丰满,这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三绺胡须,面色丰腴,脸上一个直勾勾的大鼻子。
这是谁?
忽然罗子骞脑子一转,不由“轰”的一声,他想起来,管家吩咐仆人搬冰块的时候,说是“搬到老爷屋里”,那么,那么……也就是说,这里躺着的死尸,便是……吴少阳了?
吴少阳!
吴少阳死了。
这……
……
罗子骞把草上飞拎着耳朵,将脑袋硬扭过来,“你看看,这是不是吴少阳?”
草上飞胆战心惊,哆嗦着被罗子骞提着耳朵,朝床铺上看过去。
那具尸体,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嗯……”
“看看,是不是?你不是见过吴少阳么?”
“嗯……是,是是,就是他,没错,那个大鼻子,假不了,吴家祖传大鼻子,他儿子吴元济,鼻子比他还大呢,就跟大象似的……”
“放屁。”
罗子骞放开草上飞,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