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的,有种的现身出来,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佛爷抓住了你,抽筋扒皮……” 是那个恶头陀在破口大骂。 院里,有好些个人。 两个店小二,手里举着灯笼,一片人影憧憧中,那个头戴铜箍的头陀,跌坐在镖局的货车前面。 “大师,您怎么坐到这里来了……哎哟,你屁股受伤了,谁射了你一箭?” 头陀屁股上中了一箭。 这家伙甚为勇悍,站起身来,一伸手从屁股上将箭拔出,不顾臀部流血,口里继续骂骂咧咧,“直娘贼,有种的现身斗上三百回合……” “嗤,”旁边有人讥笑道:“三百回合,只怕你不自量力了吧,射箭的人,专拣你的屁股,只是警告于你,少伸黑手。你若能跟人家打上三个回合,也算是拣了便宜了。” “放屁,你是谁?”头陀恼羞成怒,回头骂道。 院里此时聚集了十几个人,好多房客,都听到了动静跑出来看热闹,也不知道刚才说话的是谁。 没人回答他的问话,头陀恨恨地捂着屁股,刚要转身离去,忽然从旁边走上两个人来,却是镖局里的趟子手。 “等一等,”趟子手伸手拦住头陀,“请问大师,你到我们的货车旁边来做什么?车上的绳子,是你解开的么?” 定睛看去,果然,货车的缆车绳索,已经被人解开,其中一包货物,也都松动了,显然是刚才有人动了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八成是这个头陀,刚才悄悄去偷车上的货,却被人给射了一箭,射中了屁股。 旁边一阵嘻嘻哈哈的嘻笑声。 头陀恼怒地说道:“放屁,你的货物绳子掉了,与我何关?” 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自然骗不过别人,趟子手说:“只有你在货物跟前,自然与你有关,你不能走,我们需验货,看看丢了什么没有。” “放屁。”头陀一边骂着,迈步便走。 忽然旁边窜上一个人来,嘴里喝道:“站住,”一脚向着头陀踢过去。 这人是镖师洪大鹏。 镖货被人动过,镖局自然不干,洪大鹏一脚踢出,又快又猛。 头陀虽然屁股上受了箭伤,却并无大碍,转身迎敌,一伸手从背手拽出宽刃大斧来,嘴里骂道:“你奶奶的,少要冤枉好人。”挥动斧头向洪大鹏劈过去。 他这一句“少要冤枉好人”,却引来周围一阵嘻笑。 显然,他绝非好人,刚才来到镖货旁边,自然是有所图谋,谁都可以看得明白。 洪大鹏身形疾转,又起一腿,踢向头陀腰侧。 罗子骞借着旁边灯笼的亮光,观看二人打斗,没看几下,便放下心来,这洪大鹏腿脚麻利,出招又稳又狠,比头陀要强得多。 即便头陀不受伤,他也不是洪大鹏的对手。 洪大腿左一腿,右一腿,连续踢了几腿,却很少用拳,架势似乎有些象是古代的拳法“连环腿”,招式衔接绵绵不绝,很有特色,罗子骞是练习综合格斗出身,自是行家,看得不由津津有味。 “嗯,不错,很好。”罗子骞心里赞扬起洪大鹏来。 那头陀手里虽然有斧子,却是逐渐落于下风,一斧劈空之后,洪大鹏突然收腿变拳,一个“黑虎掏心”捣在头陀的屁股上。 “啊——”头陀大叫一声。 本来拳打屁股,算不上致命,但头陀刚才屁股上受了箭伤,虽然不重,伤口恰恰被一拳击中,其痛可知。 头陀身子踉跄一下,“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哈哈,嘻嘻……”旁边传来一阵哄笑。 也许是这个头陀的形象和做派,太过惹厌,大家都瞧着他不顺眼,此刻见他被打倒,纷纷幸灾乐祸。 罗子骞也哈哈一笑。 忽然一个声音拿腔拿调地说道:“哎呀呀,好人又给冤枉了。怎么老是屁股受冤枉呀。” “轰——”院里诸人一片哄堂大笑。 这人显然又是在讥讽头院,语气滑稽,惹人发笑。 罗子骞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是沈若愚。他一边笑着,一边回头望去,只见沈若愚笑嘻嘻地抄着手,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见罗子骞回头,沈若愚冲他扬了扬下颔,示意了一下。 顺着沈若愚示意的方向望去,罗子骞不禁吃了一惊。 院内,大家只顾看镖师和头陀的打架,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房顶上有人! 两间客房的屋檐上,有鬼鬼祟祟的黑影,正趴在那里。 看起来,洪大鹏嘴里说的“江洋大盗”,大有人在,镖局押送的这些货物,远远不止一个恶头陀惦记着。 罗子骞默默数了数,房顶上的人影,至少有四五个。 他心里暗叫:“糟糕,镖局只怕要够呛,洪大鹏收拾恶头陀不在话下,可是敌人众多,形势险恶,怪不得他要向自己求援了。” 此时,被打倒在地的头陀,一翻身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便走。 洪大鹏没有去追头陀,他抬起头来,朗声说道:“是道上的好汉,请站出来,飞虎镖局向来结交黑白两道朋友,想和晏当家结梁子的,不妨现身一见,躲躲闪闪,那是屑小所为,岂不为大家耻笑?” 显然,他也看见了房顶上的敌人。 晏飞虎在苏浙一带名气响亮,他以“想和晏当家结梁子”为话引子,是在警告盗贼。 如果是成伙的贼盗,想在江湖上立足,那么一般不会明目张胆地和有名望的镖局势力结仇。 洪大鹏的话,说得不卑不亢,很是得体,但是,他的话刚一落音,就见从房顶上,“嗖嗖嗖”射下数只箭来。 夜色里,箭势迅疾,朝着洪大鹏等人射去。 这一下,院里大乱。 旁边看热闹的人们,“哗”的一样,四散逃开,利箭无眼,谁知道会误伤了谁? 洪大鹏和几个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