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行立率了刀手,赶到西城兵营的时候,只见一片火光,映红了墨色的天空,人喊马嘶声,响彻半城。 原来,张子良和裴行立、罗子骞分兵以后,带着二千余兵马,迅速进城直逼兵营,李锜手下大军,正在营内休息。毫无准备,仓促之间,既不能列队迎战,也来不及布阵防守,匆忙射了一阵乱箭,便被张子良率队围住了。 “火箭手准备。” 张子良高声命令。 所谓火箭手,便是二百余名弓箭兵,手里持着“火箭”。 所谓“火箭”便是箭头上绑上棉花破布,蘸满油脂,点着以后再用弓射出去。 二百余名火箭手,随着一声令下,朝着兵营射出了一支支火箭。 夜色里,只见一条条火线,穿空而过,越过几十米的距离, “火箭”,射向兵营,遇到木质檐檩,或是柴草之类,便既引燃,此时冬季,天高物燥,更易起火,一时间,四处火光熊熊。 守兵,更加慌乱。 因为是仓促应战,各级指挥官们都来不及带领士兵列阵,因此一群群的士兵冲出兵营,几乎就是各自为战,形成了混乱、乱战。 古代人打仗,是讲究阵势的。 骑兵步兵,在作战时均排成各种队形的方阵长阵,在军官的指挥下,冲击作战,在失去指挥,排不成阵势的时候,很容易陷入溃败。 张子良要的就是“乱中取胜”。 他指挥着兵马,以“火箭”开路,先把局势搞乱,然后派马队冲锋,最后以步兵收拾残局,巩固阵地。 骑兵冲上来,大刀队、长矛队,一队队冲击,迅速把敌兵的阵营冲了个七零八落。 骑兵冲过之后,步兵开始冲锋,把散乱的敌兵一团团包围起来。 按照张子良的命令,士兵们都采取了“攻心为上”的策略,一边战斗,一边劝降。 “投降免死——” “顽抗者杀无赦——” “李锜造反谋逆,已经处斩,速速投降,免尔一死——” …… 好多李锜手下的士兵,见张子良率兵来势凶猛,烈火熊熊之下,一片混乱,大都无心恋战。 有些忠于李锜的死硬分子,顽抗一阵,多半被杀。 大部分士兵,看看大势已去,便纷纷缴械投降。 …… 裴行立赶到的时候,战斗正是混乱一片,他高声喊道:“李锜已就擒,全体官兵,听令投降。” 手下的刀手们,也都随着他高声叫嚷:“李锜已擒,全体投降——” 一片劝降声,此起彼落。 很快,一群又一群的大兵,投降归顺,张子良和独孤丘、裴行立等人,忙着整顿队伍,收拾残局,火光熊熊中,一片忙碌…… …… 一直到了后半夜,京口城才算安定下来。 张子良听说罗子骞受伤了,匆匆带着独孤丘,到他的营房里来看望。 每个人都是满头征尘,血染衣袍,独孤丘的袍袖子都被烈火烧掉了半幅,一片焦黑。 但是大家都很高兴,一战擒李锜,平京口,甚至比想象中还要顺利,战事迅速解决,没有殃及平民百姓。 “罗郎,伤怎么样?” “没问题,”罗子骞笑道:“几根竹签,算得了什么。” 张子良点了点头,“那就好,明天能骑马出行么?” “能,还有任务么?” 罗子骞有些纳闷儿,李锜已经捉住,还要做什么? “眼下长安城内,朝廷日夜盼望着京口的消息,李锜须迅速解往长安,交由圣上治罪。押解李锜去长安的任务,还想由贤弟和独孤兄弟偏劳。” “行,没问题。” 罗子骞心里挺高兴。 押解李锜去长官,虽然路途遥远,但一路赏赏风光,也算不错。那长安城号繁华甲于世界,自己也很想去逛逛。 进大明宫,面见皇帝。瞻仰古代宏伟豪华的宫殿。这本身也足够让人兴奋。 张子良叮嘱道:“罗郎,此去长安,山高水远,你和独孤丘武艺高强,但一切都要小心谨慎,绝不可有失。” “是。” …… 但是到了第二天,罗子骞忽然发起烧来。 他臂上腿上的伤口,不但没好,反而肿胀疼痛,火烧火燎,军队里的医官给他诊断的结论是:邪毒入体,寒气浸身。 罗子骞心道:“胡说八道,我这就是伤口感染,吃点消炎药就好,可是……这是唐朝啊,哪里来的消炎药?” 医官给他开了草药,命帐下兵丁,熬药煮汤。 罗子骞心里焦躁,独孤丘在房里守了他一会,也是没可奈何,两人商定推迟一两天行程。 然而过了一天,罗子骞不但没好,反而病情加重,头痛发烧,昏昏沉沉,腿上的伤口发黑发痒,独孤丘说道:“不好,罗兄弟,我看是李锜的竹签上有毒。” “嗯,有可能。” 独孤丘去提审李锜。 可是,审问的结果,却是让人沮丧,据李锜讲,他的这个“无影针”暗器盒,是从一个游方道士身上得来的,至于竹针上有没有毒,是怎么制造的,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 罗子骞的臂与腿,已经肿得老粗,发烧不退,昏昏沉沉,难以起身。张子良和独孤丘都急得干搓手,没办法。 独孤丘说:“罗郎,你就不要去长安了。” 罗子骞叹了口气,“好吧。” 眼见自己病势沉重,几天以内,难以动身。自己这一趟长安之行,是要泡汤了。 张子良说:“罗郎,我在茅山有个朋友,是个炼丹修道的道士,擅解毒症,我派人送你却他那里,暂且小住一段,等身体康复,再回军营。” 罗子骞点了点头。 眼下,没别的办法,只好暂且治病。让他恼火的是,喝了医官好多中药汤,根本就没管用。 当天下午,罗子骞躺在一辆马车里,昏昏沉沉,在几个兵丁的护送下,前往茅山。 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