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己如何解决?解决不了。”严志勤见童国新拒绝,有点急了,“我自己往银行跑了不下二三十次,可没什么用,前面他们还将我请到办公室里,跟我解释,说如何如何贷款不了。可后面我再去,连人都见不到,不是说不在,就是正在开会。”
“我知道他们哪里是不在,也不是每次都在开会,是因为看到我烦了。我每次过去都是找他们贷款,他们见二厂日薄西山,不愿意接待。这些人真是势利呀,也不想想当初二厂辉煌的时候,厂里不缺钱,他们巴巴的要将钱送过来,求到厂里找他们银行贷款。如今厂里真的需要钱了,再找他们就难了。”
“银行也得要创造收益,防止坏账的产生,厂子的效益不行,他们肯定不愿意贷款。”童国新倒是看得很开,“这点我也帮不了多大的忙,还是之前那句话,经营厂子的思路不转变,没有一个好的方案去突破现在的瓶颈,即便有钱,厂子也活不了。与其将钱打水漂,投向无底洞,倒不如让厂子就这样倒闭。”
“将近100年的厂子,就这样倒闭了?”严志勤心都凉了,“童主任,不行啊,你得想想办法,不能够只引进别的企业,不管我们本地企业。厂里还有几百号人,厂子倒闭了他们怎么办?你是领导,你得考虑一下员工的感受,得要扶持本地企业才行。”
童国新没有马上说话,看了一眼苏醒之后才跟严志勤说:“政策方面的确有扶持企业这个意向,但是也并非什么企业都要扶持,还得看企业本身值不值得去扶持。优胜劣汰,企业自身如果不行,扶持不过是浪费资源。江城饮料二厂现在的情况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政府方面做不了什么,你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没有办法了。”严志勤说,“我不怕实话告诉童主任,为什么我今年跑到老表这边过年?就是因为被那些员工逼的,二厂经营不下去,他们就得下岗,好多人在厂里干了几十年,包括他们的子女,也有些在厂里工作,真要下岗了,一时之间让他们去哪里找事?不少人已经四五十岁,只会做这些活,谁还要他们?厂里经营不下去,就剩下一条生产线,他们也知道面临下岗的危机,我家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我这才跑到老表这边来过年。”
“说是多少年没有回来,所以过来看看,可实际上是为了躲那些人。我没法给他们承诺,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去银行,银行的那些人躲着我,我就只能躲着自己的员工了。”
“银行方面肯定是没办法,这个事情我也不太好插手。”童国新说,“但是你可以从另外一个方面找方法,银行不贷款给厂里,可以找别的投资。”
“谁愿意投资?”严志勤摇头,“以前生意好的时候,他们还想入股,现在成了这个样子,避之不及,银行都不愿意,更何况旁人。”
“我可以入股。”苏醒突然说。
严志勤转头看着苏醒:“你入股?”
“没错。”苏醒点头。
“我倒不是怀疑你出不起钱,但是你是私人的身份,江城饮料二厂不是我个人产业,你想要入股,哪怕我同意也没用,还得要政府同意才行。”严志勤说,“还有,你入股打算投多少钱?占多少股份?厂里的这些人又怎么处理?”
“厂子都快要面临倒闭了,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入股拉一把,政府方面没有多大的问题,肯定能同意。”童国新说。
童国新说了这话,基本就代表政府方面表了态。
“人员肯定会有所变动,总不可能让尸位素餐的人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上,我可以保证会尽量用厂里原来的员工。”苏醒说话很直接,“饮料二厂有将近百年的历史,你刚才也说二厂很有历史底蕴,市场没有开放的时候,整个江城,包括省内其它城市,二厂的饮料很紧俏,排队等着拿货的人将厂门口都堵住了,甚至为了多拿到一些或大打出手,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厂子的管理有问题,思想观念有问题,没有危机感,没有创新意识,失去了国家的保护政策的优惠,碰到竞争者立刻完蛋,这些都要作出改变,才能死中求活。”
“管理方面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都是在厂里干了十几二十来年的人,对厂里的机器生产流程很熟悉,我觉得还是销售渠道的问题,渠道没有拓展开,这才会被其它的饮料挤占了市场份额,导致二厂的饮料卖不出去。”严志勤还是不愿意承认管理方面有问题。
“你也不要死鸭子嘴硬了,娃哈哈是怎么起来的?健力宝是怎么起来的?这两家饮料能够起来,全都是因为私人的参与,打破了原有的桎梏,所以才将要濒临崩溃的局面挽救回来。”苏醒说,“这两家企业往日的身份都有着国家血液,一直得到国家扶持,哪怕不思进取也有市场,可等市场开放过后,失去了政策优惠和保护,立刻面临淘汰出局的境地,但转给私人过后,又起死回生。”
娃哈哈原本是校办企业,经销部当时就三名员工,因为经营不善连年亏损,等到转给私人承包的时候,账上就剩下4万块钱的存款,但是贷款高达14万多元,负债10万,八几年的时候10万块钱是很大一笔款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