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总共几处房子,她自是清楚得很。 她站在院子里,破旧却巍峨的殿内,一身灰衣的主持师太正合什念经,似乎入了定。 轻轻抬了脚,往一侧摸去,那里有一排略低的瓦房。 庵里静寂,她的花布鞋踩在碎石铺成的地面上,悄无声息。 没路了。 一道圆形小门上挂着锁,从门缝里望去,门前竹竿上都搭了灰色的衣裳,明显那边是尼姑们的住处,均闭了房门。 她侧耳听听,退一步。 围墙围得高,墙外栽种着一排高大的树木,正是早春时节,刚冒出了芽儿来,上头枝条分明,干干净净,连鸟儿都不见一只。 林平乐呢? 这庵里就这几处房子,他能躲到哪里去? 她站在那里,皱着眉。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 她急回头。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尼姑正双手叉腰瞧着她...... 李惜闷头走着,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她在那个尼姑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再不能多看,只得出了门。 她鼻子皱紧,遍布汗珠。 方才那一通爬,累了。 她坐在路旁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回望着念慈庵:小路依旧寂静,只有几只虫子的叫声不时响起。 这个庵进出一条道,林平乐会到哪里去? 又歇了一会,正要起身,听到有人上来,是花儿。 见了她,急忙跑过来:“小姐。” 李惜起身:“回吧,我还能丢了不成?” 两人到了山脚下,李惜看看身后的路口,对花儿附耳说了几句,花儿苦着脸点头,乖乖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李惜自己一路回了家。 “小姐回来了,林少爷也刚回来呢!” 门房大雄是李惜的奶兄,见了李惜就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李惜和林家少爷定亲的事情,他听自家老娘说过。 李惜一愣:林平乐回来了? 她“嗨”了一声。 站住。 “哪个林少爷?” “自然是林家少爷。” 李惜拧了眉毛。 他竟然比自己先到了? “大雄,走了。” 她蹬蹬蹬地跑了起来。 一路跑到客院。 哗啦一声推开门。 里头两个人站起身子来。 “你来作什么?” 林平安伸手指着李惜,一脸惊讶。 李惜昂了头,仔细盯着两人瞧了一会,心下诧异:这好得也太快了吧? 林平安的脸上只有浅浅的红印子,不细瞧都看不出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腮,那里隐隐还有青色,叶子用脂粉敷了一层。 她呲了一声:“我来瞧瞧,怎么,不行?我的猫跑到你们这里来了。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给藏了起来。再说,这是我的家,怎么就不许我进来了?” 林平安“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李惜作势四下巡视了一遍,这才看着林平乐,说:“可是看见我的猫了花白色的猫,这么大,是只公猫。” 她盯着林平乐。 林平乐看着她,微笑起来:“不曾看见。” 林平安也插了句: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去别处找找。” 一幅急着赶人的意思。 李惜再次盯了林平乐一眼,见他亮晶晶地眸子正盯着自己,她一愣,就转了目光。 李惜满腹疑虑地回去了。 她唤了叶子去把花儿叫回来。 林平乐已经回来了,花儿没必要守在那里了。 看来这林平乐不是从那条小道回来的。 可是,并没有其它的路呀? 她是真的想不通。 花儿回来,果然一脸慒懂地保证:至她回来时,真的没有人下来....... 第二日吃过早饭,林家就提出了告辞。 李惜和父母一起送到门口。 林平安拉着林平乐的手,两人一起钻进了马车。 看着林家一行转过街角不见,李家才关门。 李惜也被万氏给拉着胳膊拽回了屋子。 “今日好好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 万氏盯着李惜,一脸恨铁不成钢。 昨晚,林夫人专门过来辞行,说了一通客套话,然后就看着她:“少玲,惜儿呢?” 她抬手制止万氏去叫李惜。 她笑眯眯地:“我们林家做着南来北往的生意,瑞清他们一天到晚忙得脚不点地。但瑞清从不让我操心这些事的,都是他一人在打理。我们女人家,还是守在家里,把家里打理妥贴,才是正经。不然,这爷们回来,吃什么,喝什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万氏自是点头,心下却是嘀咕,只是陪笑。 林夫人一走,万氏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昨日李惜从外面回来,被万氏看到了。 她慎重起来。 林家是县城里来的,应该不喜欢定了亲的媳妇儿到处乱跑。 她盯着李惜:“从今往后,那些规矩都得拾起来了。从明日起,你跟着张妈妈学绣花,好歹一幅枕套总要自己绣出来吧? 她瞧着李惜,眼睛里有着担忧。 李惜不擅针线。 现在看来,这针线远比这绘画上要来得实际得多。 是她想偏了。 像她自己,一手好画,也是在嫁人后,就全荒废了,也只是在教养李惜的时候画上几笔,正经坐下来画的时候压根就没有。 居家过日子,还是这些实在。 既然林家看重这些,就该早作打算。 现在李惜还小,来得及。 ...... 奈何李惜一听要她学绣花,就不干了。 她眼珠子一转,说:“娘,你不是说这林家最是爱这书画么?如今看来是假的,既然如此,女儿嫁过去,等着被人嫌弃,还不如换一家好了,不用我做这针凿之事,只让我专心画画的。” 万氏气恨,辩她不过,追着她说:“就你的嘴皮子利索。不管怎么样,这女子,总要给夫君做衣裳鞋袜,不然,一家人穿什么?” 李惜冲口而出:“如果夫君死了呢?” 万氏一愣,紧接着涨红了脸,随手抓了笸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