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却是不欢而散。</p>
墨玹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满怀惆怅。</p>
要是那个臭丫头能在身边，那该多好？他一定要摸一摸那未出世的孩儿，搂着她酣然入梦。</p>
而今，这么简单的心愿都成了奢望。</p>
一个人呆坐了许久，直到感觉双手冰凉，他才漫不经心朝内室走去。</p>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再也没机会睡个安稳觉了。</p>
七日后，北周大军已然兵临城下，站在城楼一眼望去，细密如蝼蚁，阵势庞大。</p>
沧州原本已是唐天政的囊中之物，然而墨玹的一招反间计，不但轻而易举地夺回城池，甚至还斩杀了他的左膀右臂，这口恶气，不杀到夜瞿王都，他断然是咽不下去的。</p>
那一刻，但闻铁蹄铮铮，狂风大作。</p>
天地间尘埃飞扬，怒哮声中，大战一触即发。</p>
那一夜，烽火连天，哀鸿遍野。</p>
秋素雅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而下，抱着锦衾，再也不能入睡。</p>
平静了几个月的东宫，还是迎来了第一场大风波。</p>
苏落回来了。</p>
竟是被长公主墨琏接回来的。</p>
当初墨玹派人给她下了蒙汗药才得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城，走之时还怀有身孕，如今归来，她却孑然一身，孩子没了。</p>
算算日子还不到六个月，大抵是没保住。</p>
说到长公主，如今丈夫和儿子都战死沙场，唯一的念想恐怕也只有苏落了。</p>
对于这个养母，秋素雅自心底生起一丝怜悯，也隐隐有些愧疚之感，不管怎么说，苏落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就算跋涉千里把她接回来，也不足为过。</p>
“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p>
破天荒的，这一日，司琴居然吞吞吐吐起来。</p>
秋素雅正亲手做着虎头鞋，看着歪歪扭扭的针线，正考虑着要不要拆了重做，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皱了皱眉。</p>
“怎么了？”</p>
“奴婢刚刚听说，长公主跑到大王那儿告状，说是娘娘您授意太子殿下把苏良娣送走的，非要您给个说法呢！还好王后娘娘把这事给翻过去了！”司琴说着，哀叹连连，“也幸亏娘娘您怀着身孕，要不是母凭子贵，这一劫，您怕是躲不过了……”</p>
听闻此言，秋素雅心里一阵郁闷。</p>
方才还在怜悯这将军夫人，想不到事情又牵连到自己身上了，想当初要不是她拦着，苏落生完孩子恐怕就得命丧黄泉。</p>
“那苏落呢？”</p>
“已经搬回暖香阁了，听说几个月前流了产，奶娘也为了救她被歹徒杀了……”</p>
司琴的话还没说完，秋素雅猛地站了起来，惊愕无比：“什么？什么奶娘？什么歹徒？”</p>
司琴皱着眉，不明所以，只得把自己知道的如实相告：“就是和她一起走的奶娘啊！奴婢也是听其他宫女们在聊，据说她们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歹徒，奇怪的是，那些歹徒不抢银两，也不劫色，好像就是为了杀人！”</p>
秋素雅茫然地呆立了许久，心里突然生起一个可怕的想法。</p>
难道是他？表面上答应放她一条生路，背地里却派人暗杀她？</p>
“这个苏良娣也真是命大，居然被一群绿林好汉给救了，在土匪窝里住了好几个月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那些悍匪给……”司琴说到这儿，觉得自己有点缺德，干脆闭了嘴。</p>
秋素雅已经考虑不了这些了，苏落如何她并不关心，唯一让她心痛的是慧娘，如果她真是间接死在墨玹的手里，这辈子她都无法原谅自己。</p>
司琴见她悄然落泪，顿时吓了一跳：“娘娘，您没事儿吧？”</p>
“没……没事。”秋素雅哽咽地回了一句，脚下却不受控制，快步朝殿外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