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周若娟都未曾做出任何回应。
墨玹相当失望,正欲离开时,垂在身侧的手却被她牢牢攥住。
他低头,对上一双含泪的眸子,心中不由一颤。
周若娟再一次朝他摇头,可这一次却和之前完全不同,像是要极力地阻止他做一件事,可又无能为力的悲凉。
墨玹又重新坐了回去,把纸笔递给她,意思很明确。
然而周若娟却婉拒了,起身朝他行了一礼,漠然地走了出去。
墨玹眉头紧蹙,五指关节咯吱乍响,他死死攥着桌上的画像,指甲狠狠戳进那张脸,恨不得撕成粉碎。
“殿下!探子回报,北周军队已过了阜丰关,正一路南下。估计半月后便能到达肃州,我们得尽早做防范!”
孙鹏一连说了两遍,墨玹才回过神来,将掌心的画像捏成球,猛地掷了出去,冷声道:“半个月内!我要唐天政的狗命!”
时间紧迫,要想北周军队闻风丧胆,首要任务,就是灭了他们的精神领袖!
那唐天政不是自诩战无不胜吗?他不是凶残暴虐屠了边城数万百姓吗?连同苏皓这条命,他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可这么多天来,他都做了些什么?那些陷阱不但没能伤他分毫,还让他一次次卷土重来。仿佛猫捉老鼠的游戏,可到底是猫戏弄了老鼠,还是老鼠戏弄了猫?
午后,墨玹又找到了周若娟,眼看她正在细心地为伤兵包扎,也不好打搅,只好在一旁打下手。
周若娟又恢复了常态,朝他淡然轻笑,手把手教他包扎技巧,俨然把他当成了二徒弟。
墨玹想到楚炀,不禁问了一句:“你那个怪徒弟呢?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儿?”
周若娟摇摇头,手上正忙活着,也不好给他做什么手语,直接敷衍了过去。
墨玹甚是苦恼,果然跟哑巴打交道相当累!索性也不再多嘴了,专心致志地包扎。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对了,你要是见到楚炀,告诉他一声,本太子要当爹了!”
这话说的意气风发,和之前的状态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周若娟微微一愣,看着他,不禁莞尔一笑,总算是点了点头。
“唉!只可惜我现在想回都回不去!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有多急,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回去!这老天爷可真会折磨人!”墨玹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手中的力道一不小心加重,疼得某士兵直抽气。
墨玹连连道歉,那士兵顿时感动的涕泪交加,不停地朝他鞠躬行礼。
堂堂太子爷亲手给他包扎也就算了,居然还向他道歉?真是死一万次都值了!
墨玹苦笑,郁闷地愣在那儿,却惊闻掌声雷动,大半个军营的士兵几乎都朝这边看来,一边鼓掌,一边哼唱起军歌,一声比一声嘹亮,场面既振奋又让人感叹。
那是保家卫国,团结对敌,英勇献身的慷慨悲歌!沙哑的声调透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让天地之间陡然开阔,万物都生出了光辉。
夜瞿国不该灭亡,也永远不会灭亡!
墨玹不想再浪费时间,一把握住周若娟的手,直接拉到了无人的小溪边,急不可待地说:“周姑娘!不管你和唐天政是什么关系,这个忙你必须得帮我!”
谁知周若娟猛摇头,不用听他继续说,似乎也明白他要干什么。
墨玹管不了那么多,急道:“帮我易容成唐天政的模样!我和他虽然没真正交过手,但在城楼上见过他的真面目,体型也与他相差不远,再加上周姑娘这双妙手,定然能以假乱真!”
周若娟咬着嘴唇,避开他的目光,也懒得再摇头了,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墨玹继续说:“至于有什么计划,恕我不能相告,还望姑娘成全!”
周若娟抬头望着蓝天,铁了心不理他。
墨玹无可奈何,心一横,直接朝她跪了下来,毅然决然:“望姑娘成全!”
周若娟吓得后退一步,苦恼地看着他,急得差点跺脚,最后也只好跪下,抬头继续看天。
墨玹没辙了,两人就这么面对面跪着,整的就像要夫妻对拜似的,相当尴尬。
好半晌,墨玹感觉腿都跪麻的时候,对面的姑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