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野树林间穿行的压抑至极的汽车内,三位军人的呼吸混着发动机的干涩轰鸣,吐纳之间每一缕气息都极其粗重,似乎要撑破他们有些上火的鼻腔。
车中的空气飘着汽车淡淡的燃油味,好像每一颗氧气分子都填满了汽油和遇火即燃的危机。
夜晚多少有些偏寒,在这样的荒山野岭车窗上更是都爬上了薄雾,寒续的脸色也同这些车玻璃一样的冰冷。
只是习惯了刀尖上的舞蹈,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情绪也只是有略微的紧张。
收回观察周遭山野的视野,确定三位军人是在按照自己的要求选择的架势路线,眼角的锋芒也便慢慢地隐藏了下来,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气氛的缘故,寒续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你们放轻松,不要太紧张,紧张会露馅,露馅的话,局面才会真的紧张。”
“我不会伤害你们,只需要你们配合好就行,我保证,按我说的做,不会死任何一个人。”
寒续的提醒声轻轻地响起,落入三位军人的耳中,这种话在这个时候不禁有些不合时宜,三位军人绷紧的后背不禁反而绷得更紧了一分,回头望着寒续捏在手中的手雷,他们不禁咽了口唾沫,生怕他松开了手,让他们所有人都暴毙于此,所以强制地让自己的呼吸又慢慢地变得轻缓,强行控制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的身体和心脏都尽可能放轻松。
没有人想死,虽然是站在生死线最前沿的军人也是一样,可是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寒续年纪明明这么小,却比他们谁都还要不怕死?!
寒续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也不知道,当一个人从小就开始徘徊在生死边际的时候,他便把自己的每一刻都当成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他很小就明白,生和死的差别,从来都不再危险有多大,而在于,自己有多强。
他也怕死,但是他更怕自己怕死。
寒续微微低下了脑袋,口袋里是在沉睡的皇唐欢。
回生回死功动用之后,她便等同于死人,或者准确的说她已经是死人,自然没有半点的气息流露,所以这些军士的境界,根本无法感觉到这么近的距离内,其实与他们打交道的并非一个寒续,而还有他们的大敌皇唐圣后。
她的状态大部分的时间都需要陷入沉睡之中,在确定寒续上了军车之后,这场生与死间的惊悚较量开始以这等方式开展之后,她便开始沉睡。
两次巫术施展之后,现在她已经帮不上半点忙,只能把一切都寄托在寒续的身上。
……军车行驶到了山野上一面树林略显茂密的斜坡,一支孤零零的四人小队正在他们前面二三四米的位置,借着车灯,正在检查好似抛锚的汽车,瞧见他们恰好行驶过来,其中一位军人如遇救星连忙招手,同时欢喜地吆喝了起来。
寒续身边的队长身上立马仿若灌满了铅石般沉重,艰难地往前探出身子看了看,喉咙蠕动了一下,小声道:“我们得停车。”
寒续低下的脑袋微微抬了抬,看着迎上来拦在了他们前方的军人,捏着的手雷的手慢慢地放到了腿侧更大的阴影之中。
“停车,保持镇定,夜色里,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正常对话,还有,谁都不准下车。”
三位军人麻木的舌头几乎是同时舔了舔嘴角,都缓缓地配合着点了点头。
凝望着两辆汽车之间的距离不断地逼近,然后慢慢停下了车来。
短暂的时间里,八人隔着汽车厚重的铁皮,在这夜色中宁静,在车中三位军士的眼中,这一刻场间的空气中充斥的不再是刚才所觉得的汽油,而全都是空气炸弹,瞬息都会让他们飞灰烟灭。
寒续也忍不住深吸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的呼吸,完全地调匀,人往坐垫里再加紧靠了靠,让自己更好地藏在车身的阴影中。
检查着汽车的四位军人里,显然是队长的一位走上前敲了敲驾驶员的窗户,车灯的照耀下露出他瘦削的脸,连番的搜索显然让他也有些疲惫,即便是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他的没精打采。
驾驶员回应着打开了车窗,神情自若地问道:“怎么了?”
“车抛锚了,在检修,兄弟们,下来帮个忙吧,修理的仪器掉在了野外,还需要借下你们的仪器。”
驾驶员一时之间沉默,而也就是这沉默的片刻,他的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打湿。
打开了车窗之后外面的晚风和军人敲打汽车零件的声音便毫无阻拦地传入了车里,好像是一部深夜惊悚片,刺激着车中三位军士已经羸弱不堪的神经。
“上方给了指示让我们转移搜索地带,嫌犯可能趁着机会脱逃,抓人要紧,修车的事情,可能没办法帮忙。”坐在后排的队长微笑着解释。
这位寻求帮助的队长愣了愣,凝望着他们四人,旋即点点头道:“好,那我们自己再想想办法,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嗯。”
“哦对了,兄弟们,那借个火吧,在这里真的憋得慌。”瘦削的队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不知什么牌子的烟,笑嘻嘻地用乌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