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尔祜转身四望,大声吼道:“明军呢!明军呢!库其,给我滚出来,让你给我监视明军,你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在哪里?”
一个中等身材的兵卒矮着头走了出来,看着暴怒的杜尔祜,他颤颤抖抖的说道:“主子,明军每等我们靠近,就追杀过来,我们实在靠近不了。只是看到明军这边有人影,还有不停歇的敲鼓声,这才觉得明军就在此处。奴才真的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没了呢!”
李率泰指着不远处,苦笑道:“你所说的明军人影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吧!”
杜尔祜转头望去,是十几个被插入土中的人形木桩,在头和双手处都绑了一些稻草。从远处看,还真像是一个个站立着的人。杜尔祜愣愣的看了一会,脸色铁青。但片刻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大声道:“不对,不对,人影是这些东西,那鼓声呢!这些草人总不能还会敲鼓吧!”
李率泰轻轻的摇了摇头,缓声道:“鼓还响着呢!镇国公自己去看看吧!”
杜尔祜先是愣了一下,顺着鼓声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他的面前,突兀出现了几棵矮树。好几匹马被高高吊在上面,而在马的下面,绑了一面鼓。活马被绑着,不住的嘶鸣挣扎,马蹄正好踢在鼓面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就像有人在不断的敲击一样。
杜尔祜顿时有点眩晕,知道自己被耍了,而且被耍的很惨。幸而旁侧亲卫扶住他,才不知道晕倒在地。
在此时,李率泰却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从旁侧兵卒手中取来一个火把,快步走上前去。那是一棵没有挂马的高树,被剥了外皮,用刀刻了十几个血红大字。“暂饶尔等狗命,待下次归时,破汝城,灭汝军。”
周围清军发出一阵惊呼,发出稀稀碎碎的小声絮语。
杜尔祜看到上面的字,再次暴怒。一把抽出腰间长刀,“啊啊”狂叫着,一刀接着一刀的砍下去,直到上面刀痕遍布,字也变的有点模糊不清起来。
李率泰拉住了他,朝向周围士卒大声喊道:“都愣着干吗?给我砍掉这棵树,然后再砍成一截一截的,把它们丢入火中烧成灰。”然后他才转头向杜尔祜小声道:“镇国公,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这支明军如此折辱我等,如若不能尽灭他们,将是吾等之耻,大清之耻。”
这支明军毫无疑问是从复州而来,他们秘密穿过盖、海二州,深入到辽东腹地,搅起如此大的风波。而听从豪格之令,将手中骑卒调到盛京的李率泰怎么说也难辞其咎。李率泰心中知道只有尽快剿灭这支明军,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责。石廷柱是多尔衮的亲信,他巴不得趁机将豪格拉下马呢!断不肯全力协助自己。只要紧紧拉住暴怒的杜尔祜,让他配合自己,才能逼迫石廷柱和自己一起。
杜尔祜大口喘着粗气,等了好一会才平息了下来。“你说的对,一定要攻灭这支明军。要不然你我等人将成为大清的笑话。”
李率泰点了点头,说道:“火苗未熄,说明明军应该没走多久,最多两三个时辰。而他们如若向南逃回复州,就必须要跨过海、盖二州。我们可以先派快马前去告知二州守军,让他们堵截明军。而我们则立即出发,在他们逃脱之前追上他们,然后灭了他们。”
杜尔祜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和你们一起,不杀光这些明狗,这口恶气如何出?”
得到了杜尔祜的同意,李率泰这才转头向石廷柱道:“石将军,明军狡诈,且不知兵力多寡,还望你能率部随奴才一起追击。”
看到石廷柱脸露犹豫,杜尔祜满脸怒色的看着他道:“石廷柱,这是大清之事,难道在此时你还顾忌个人私利,还是你怕了这些明军。”
石廷柱脸色尴尬的笑道:“镇国公说笑了。我同意前去追击,但是觉得药先派人将这边的消息告知睿亲王。”
杜尔祜摆手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两个各派一个士卒,我也派出一个,让他们立即前去盛京,将这边的情况告知睿亲王和肃亲王。”
李率泰点头同意,而石廷柱也勉强点了点头。
杜尔祜将辽阳的指挥权交给自己的副将,然后点起城中的数百骑卒。会和李率泰和石廷柱的万余骑,疾驰向南追击。
天空漆黑如墨,在盛京宽阔的街道上,一个身形高大,身穿护卫服饰的中年男子快步疾行。遇到来回巡防的清军士卒,他便自动退到一边。待到兵卒过去之后,他才继续前行。七拐八拐,最后在城西一处宅子前停下。
他敲了门,向门丁交待了几句,接着快步向内屋走去。院内,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男孩正在一旁玩耍。看到中年男子,顿时跑上前来,欢声叫道:“南褚哥哥,你怎么来了?”
南褚抱起男孩,用食指在他的鼻子上蹭了一下,问道:“明珠,阿叔呢!”
中年男子名叫南褚,女真叶赫部末代台吉金太吉长子德尔格勒之子。小孩名纳兰明珠,是金太吉幼子尼雅汉之子。
一六一九年,努尔哈赤率部进攻叶赫部。金太吉之子尼雅汉在无法抵挡的情况下,首先率部归降努尔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