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如墨,皱的仿佛可以挤出水来。偶尔有豆大的雨滴从天空落下,砸入厮杀无觉的两军将士身上。四下骏马奔驰,八面长枪刀箭,不时有人跌落马下,带走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周显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率部一路向前。烈风吹动,鼓荡起他身上的衣裳,让他本就略显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尤为单薄。 这时,周显前侧突然闪出一道黑影,大刀横向他胯下坐骑砍去。周显吃了一惊,连忙勒马提缰,马蹄上扬,在千钧一发之际惊险闪过。紧接着,另一名后金士卒又出枪来刺,周显只得横枪以挡。 只听“锵”的一声,周显双臂一麻,险些栽落马下。他身后的卫士发出一声惊呼,紧急提马向前,出刀砍向那名持枪鞑子,而另一名卫士则出枪刺向那名持刀鞑子。而周显趁着那两名鞑子犹豫停顿的片刻,紧急扭转马头向后,脱离险地。 满虏凶猛,战场经验十分丰富。他们当即舍弃周显,转而应对那两名明军卫士,刀举枪刺,虎虎生风。两名卫士力不能敌,幸而后方的明军及时赶来,合力一起逼退他们。但时间这么一滞,却让更多的满虏赶了上来,彻底缠住了周显他们。 周显抬头望去,发现牛勇、图尔山合兵的前部已经冲到了阿布奈车驾百步以内。但那里的满虏实在强悍,他们虽然占据兵力优势,但一时间却不能突破进去。而在旁侧,一名看似是将领的满虏正领着百余士卒快速冲杀过来。 时间紧迫,如若再不能突破这里,一待后侧的满虏前来,事情就无限难办了。想到这里,周显抽出怀中手铳,瞄向前方,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响,烟火四散,一名持枪满虏士卒被轰到在地。口中吐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歪头死去。 那名满虏勇悍务必,以前在后金军中颇有威信。其他人看到他竟然一枪便被周显用火铳轰死,顿时都惊得呆住了。趁着这片刻,周显快速去掉空弹夹,将装满火药的新弹夹装上去。高声喝道:“继续冲,助牛千总攻破敌阵。” 其他人发出一声喊,纵马纷纷追随周显上前,气势为之一震。马嘶枪出,快速从在糟乱的满虏军阵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周围满虏惊呼连连,大部分向两边散开。但其中却有个别凶悍之辈,他们发了疯的提刀持枪向前,妄图以一己之力阻挡周显他们片刻。 但步卒对骑兵,再加上兵力悬殊过大,此刻已是蚍蜉撼树,哪里是周显他们的对手?一人来挡,数枪陡出,瞬间便在他们身上刺出了数个窟窿,然后呼啸而去。 周显本率领有三百将士,但突袭到牛勇身旁之时,已折损了三分之一,其他活着的大部分也都满身伤痕。而牛勇、图尔山所率的那七百士卒的损失更是惨重,目前仍活着已不足四百之数。但好在满虏亦不轻松,围在车驾周围的三百满虏精锐此时也已损失大半。 看到周显赶来,牛勇开怀大笑,朝向图尔山大声喊道:“图尔山,随我向前,给后续士卒开出一条道路。” 图尔山满身是血,听到牛勇喊声,也不搭话。只是手腕向上一抖,一下便穿透了一个满虏士卒的胸膛。接着提马向前,却是遵从了牛勇的提议。他们分列左右,和数个卫兵的护持下一路向前,倒真的给周显他们开出了一条道路。 周显带领身旁士卒急速前冲,将满虏步步逼退向后。他引目望去,发现前方五十步外,十数个满虏正掩护着一个身穿银甲的将领向后方快速撤去。从他装着来看,身份定然不凡。周显借着马势再次前冲,顿时带起一股飒然风声。三十步转瞬即至,周显再次举铳,“砰”的一声,铅子从他的后背射入。 一声惨叫之后,那个银甲之将从马上跌落下来。周围发出一阵惊呼,数个满虏一跃而下,顿时将他护在了核心。而其他的人则发出一声大喊,目眦尽裂般狂吼着杀向周显。后者看到他们恼怒万分的样子,亦吃了一惊,连忙扭转马头,迅速回到队阵之中。 身旁明军将士一拥而上,与他们战在一起,局面混乱到了极点。牛勇赶了上来,朝向牛勇竖起拇指大笑道:“干的漂亮。”紧接着他挥刀向下,将追向周显的一名满虏士卒砍落马下。声声狂喝,势如惊雷。 周显看牛勇和图尔山已经冲上前去,那些疯狂的满虏士卒也全然被阻,心绪稍安。却在此时,突然听到一声惊悚的喊叫声,语声尖利,是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车驾那里传出,图尔山听到之后,脸色顿时一变,发疯般向那边快速冲去。周显知道事情有变,也连忙提马向前。却没提防前方一刀斜向砍来,一条马腿抛向空中。周显掌握不住平衡,从马上被直抛了出去,落在前方十余步外。 周显艰难站了起来,左臂火辣辣的疼。下坠的时候,是身体左侧先行落地,臂膀挡了大部分的冲势。虽然草原这时还算酥软,但那样重重的甩落,仍让人感到一股彻骨的疼。但这样的一跌,反而让周显到了牛勇和图尔山的前面。 周显晃了晃头,意识稍微恢复,头上有一道鲜血正从左眼滑下。他摸了一下,睁开双眼,却恰好透过车驾的布帘,看到一人举刀,正在追杀向一个抱着什么的锦衣女人。他颤抖着用右手从怀中取出手铳,上面已安插过弹夹,也是赵宇昔日制作的最后一个。他闭了左眼,用右眼瞄准,用尽全力控制住身体。 “砰”的一声,最后一个子弹射出,里面那人晃荡着倒下。 图尔山从马上跳下,一个跨步跃上马车,掀开布帘向里面看了一下,紧接着一脚将